结局(第4页)
“砰!”“砰!”
两声经过特殊消音处理的枪响。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秦先生手中已经出现裂痕的“共鸣铃”核心!另一颗则击穿了操作台上一个最大的、盛满高浓度“X物质”的储存罐!
“不——!!!”秦先生发出绝望的咆哮。
暗金色的“共鸣铃”彻底炸裂!碎片混合着失控的“X物质”四处飞溅!被击穿的储存罐更是发生了猛烈的、带有绿色火焰的爆燃!
“轰——!!!”
巨大的冲击波混合着诡异的绿色火光和浓烈的甜腻毒烟,瞬间席卷了大厅中央!秦先生的身影被爆炸彻底吞没!
我也被猛烈的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破损的隔离墙上。防护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面罩出现了裂纹。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意识迅速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燃烧的绿色火焰中,那些四处流淌、飞溅的“X物质”在高温和爆炸中剧烈反应,发出更加刺耳的声音和光芒,然后……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维系,开始迅速地黯淡、凝结、变成一种毫无生气的、墨绿色的、类似焦油般的固体。
而秦先生……连残骸都几乎看不到了。
警报声、呼喊声、灭火系统的喷淋声……所有声音都渐渐远去。
手腕上的“节点”,那持续了不知多久的剧烈搏动和灼痛,终于……缓缓地、彻底地,平息了下去。
仿佛一根紧绷了数十年的弦,终于断了。
黑暗彻底降临。
……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区最高级别的隔离监护室里。身上插着管子,连着各种监测仪器。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头部和右手手腕。
陈警官、沈教授、王博士都守在玻璃窗外,看到我睁开眼,明显松了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那场爆炸和后续的灭火、清理、消杀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生物隔离区被严重污染,但万幸的是,由于爆炸和高温,大部分“X物质”发生了不可逆的变性,活性丧失,没有造成更大范围的生物危害。少数参与行动的特勤人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神经毒气和精神冲击影响,正在接受治疗,但无生命危险。
秦先生,尸骨无存。现场只找到少量无法辨认的碳化组织和那枚被炸得扭曲变形的特殊领带夹。
“学会”最大的头目,以这样一种疯狂而惨烈的方式,终结于他自己追寻的“源种”火焰之中。
专项小组后续的清理行动持续了数月,在全球范围内又捣毁了几个“学会”的残余据点,抓获了一批外围成员,但核心的秘密和大部分的“源种”样本似乎随着秦先生的死亡而彻底湮灭。那个关于“升华”和“超意识网络”的疯狂计划,也似乎随之画上了句号。
我手腕的“节点”在爆炸后彻底失去了活性,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有些敏感的老伤疤。我的“能力”依然存在,但似乎也随着“节点”的沉寂而变得温和、稳定了许多,更像是一种敏锐的直觉和共情力,不再有那种强行“阅读”旧物的霸道。
我仍然是重点观察和保护对象,但不再被视作“高危异常”。经过漫长的评估和听证,我被允许在严格的监控和定期汇报下,回归相对正常的社会生活——当然,不能再开修表铺,也不能接触任何与“学会”、“源种”相关的物品或信息。
他们为我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一份清闲的档案管理工作,在一个宁静的小城。我的“父母”在一次官方安排的谈话后,平静地接受了我需要“长期疗养和独立生活”的安排,他们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追问。这样也好。
离开研究机构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陈警官来送我。他看起来老了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
“保重,李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多说。
“你们也是。”我点点头。
坐进安排好的车里,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待了将近一年的地方。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堡垒,里面封存着太多黑暗的秘密和痛苦的记忆。
车子缓缓驶离。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得平凡而鲜活。
我抬起手,看着右手手腕内侧,那道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白色痕迹。
它不再疼痛,不再搏动。但它永远在那里,像一道无声的铭文,记录着我非人的起源,被篡改的过去,血腥的冲突,以及最终,那场与造物主同归于尽般的了断。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幸存者。一个从黑暗实验室里爬出来,带着满身伤痕和无法磨灭的记忆,侥幸走到阳光下的,幸运而又不幸的普通人。
未来的路还很长。噩梦或许还会偶尔造访。对突然的金属碰撞声,我可能依旧会心悸。
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在走。
记忆无法修复,人生无法重来。
但至少,我可以选择,带着所有的伤疤和重量,继续走下去。
直到,这片过于漫长、过于沉重的夜幕,彻底褪尽,黎明的光,真正照进心里每一个角落。
车子汇入城市的车流,消失在平凡的喧嚣之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