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盒子（第2页）

在他的引导下，我身不由己地再次沉入那片黑暗。甜腻的气味，铁锈味，冰冷的空气……比昨天更加清晰。手电光柱摇晃的轨迹，脚下碎砖的触感，斜坡入口那黑洞洞的轮廓……

“慢慢走下去……台阶……注意你感受到的……”王博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滴答声。越来越清晰。还有那幽幽的绿光，从下方透上来。

“你看到了绿光……它来自哪里？”

“盒子……一个绿色的塑料盒子……在一个男人手里……”我的声音像是另一个人发出的，干涩而缓慢。

“那个男人，你能看到更多吗？光线有没有偶尔照亮他的脸？”

我集中精神，记忆的视角努力向那个拿着盒子的身影聚焦。手电光晃过……一次……两次……

“下巴……线条很硬……嘴唇很薄……抿着……鼻子……是挺高的……眼睛……”记忆在这里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像有一层厚重的雾霭遮挡，“眼睛……看不清……很暗……但是……眼神……很冷……像……”

像什么？像评估一件工具，像观察一个实验体，像……我修复某些特殊旧物时，偶尔会从委托人眼中瞥见的、那种隐藏在焦虑下的、更深层的什么东西——一种非人的冷静。

“他穿着什么？”

“深色……像是夹克……或者工装？不太新……手……戴着脏的手套……”

“他对林鹤说了什么？关于盒子，关于‘不该看’的，再仔细听……”

我竭力回忆，那段冰冷的对话再次浮现，但似乎多了几个音节：“……看看……这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样本’……现在你看到了……代价你清楚……”

样本？什么样本？林鹤在找什么？他们？

“林鹤接过盒子后，看到了什么？他的反应？”

“他……表情变了……非常恐惧……震惊……他说‘这不可能……这图案……’”

图案！他提到了图案！

“图案？盒子上的图案？”

“是……他说‘图案……和资料上……一样……但怎么会……在这里……’”

资料？林鹤在查资料？关于这个图案？

记忆的碎片再次激烈碰撞！林鹤失踪前的焦虑，“好像做错了事”，“惹上了麻烦”，“不该看，不该知道”……他是不是在私下调查什么？调查这个图案代表的东西？并且，他查到了一些资料，认出了这个图案，然后不知怎么，触及了核心——那个绿色的“样本”盒子？

所以他才会被灭口？因为他看到了“实物”？

那个男人说“你们一直在找的”，难道林鹤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同伙？或者，他也在为某个调查这个图案的人或组织工作？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罩下的红光仿佛变成了那团幽绿的荧光，令人窒息。

“冷静，李维，慢慢呼吸……”王博士的声音插进来，“然后发生了什么？”

混乱，推搡，盒子飞出去，撞击，闷响，倒地，血迹，滴答声……然后是那个男人冰冷迅速的指令，和“我”麻木的服从……

“他最后……对你说了什么？关于‘忘记’？”陈警官的声音突然插入，低沉而紧迫。

记忆的尾声，那个男人处理完现场，收起盒子，走到瘫软的“我”面前，蹲下。手电光从下往上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冰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