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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不管怎么说,事实已经既定。
他这么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出来。
倒是正应了他当初说的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继他们口中所说的精神病、□□犯、杀人犯之后,他家又多了个少年犯。
很快,他又停止了笑。
只有他,真的是。
但很快就变了风向。
他不知道这件事的风向是怎么转变的?
但它就是这么转变了。
在案件事实如此清晰,现场证据如此充足的情况下,还是发生了转变。
这个转变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到他怎么都搞不明白这转变是怎么发生的?又简单到一句话就能完全地说明白。
他们说是大爷爷教唆他杀的赵捷。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直觉得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到他都停下了手头正在做的一项紧要紧紧要紧的大事——撞墙。
是的,你没听错,是在撞墙,说得更完整一点,用头撞墙。
或者,你也可以换个说法,叫做自杀。
至于原因呢,是因为那之后他想起大爷爷的话,‘她要是今天出了事,你这辈子也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他现在的想法,和当时的回答也没有多大分别,‘完就完了’,他并不在乎,又或者说,在乎也没用。
可他的行为,甚或是他的存在,都是在给大爷爷大爸他们脸上抹黑,使得他们蒙受耻辱和污名。
他想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决定,来个自我了断,反正他死了,就都干净了。
他想的特别豪迈,不就一条烂命吗,小爷我还给她就是了。
但很不幸地,他失败了。
他之前看电视的时候,看里边的人随便往墙上或者柱子上一撞就死了,他也试了,除了头上撞了个大包,脑壳有些晕眩疼痛以外,还活的好好的,那心脏跳得跟小野犊子在野地里撒欢时候似的——
他以为是力度不到,就退得更远了一些,心下狠了一狠,又再加速冲撞了上去——
‘哎哟!’他捂着额头一屁股墩在地上,等他有些星星乱冒的眼睛能够视物的时候,就看见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淋漓地流淌下来,继而流在他的衣服上——
他呆怔怔地看着那一朵朵不断扩大绽放的艳丽的花儿,心里不禁想着,得亏他再跟大爸没关系了,大爸也再不用给他洗衣服了,不然他这衣服难洗得大爸准保又得说他了——
但凡他手头有个什么趁手的东西,他都不会选择这么个就算最开始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的愚蠢的方法,但他没有,他被关在除了一张木板床之外空无一物的地方,所以就只能继续愚蠢下去。
他好不容易再度站起身来,正要蓄力再撞上去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年轻警察在短暂的惊讶后就略微皱起眉,“怎么没人看着他?这要是出了事,谁能负责?”。
后边一个人回了句“刘子去厕所了,就这一会儿没看着——”的话后,这人又说,“我先带他去医务室,你先去跟刘队说一声。”。
“是,原哥。”那人应声就转身走了。“你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事情总还没到这一步——”这‘原哥’说着就要伸手揽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拧着眉头扭身躲开了,没好气道,“不用了,死不了。”。
他承认他脾气不好,但你指望一个杀人犯,还是一个正在畏罪自杀的杀人犯,脾气有多好?
人也没跟他这么个小屁孩计较,稍微怔了下后,收回了手,“我看你头上的伤挺严重的,我们先去医务室简单处理一下好么?”。
对于这样分明的善意,他终是收了收脾气道,“没事”,然后撩起短袖前襟胡乱擦了头上的血,又破罐破摔地在上边擦着手问,“什么事?”。
人说是要重新提审他,他对此感到很不耐烦,“不是早都定案了,还要提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