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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禁池赴死险境相救
出了殿门,未晞迅速将令牌藏进衣衫内袋,将宝甲揣进斗篷暗兜,然后裹紧斗篷。她伸手将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面容,随后匆匆走出玉清宫,直奔禁地方向而去。一路上,她遇见不少仙侍宫娥,装作没看见,只管快步往前走。那些仙侍宫娥在她身后窃窃私语,她也不回头,只把脚步加快。
她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上回探查时和阿桃藏身的树丛,远远就望见那道熟悉的青灰色结界和披甲持枪来回巡逻的仙将。这一回,她没有迟疑,昂首挺胸行至仙将跟前,傲气十足地亮出宫主令牌。侍卫虽未看清来者面容,但一见令牌,又见是这般气势,不敢继续探查,立即躬身行礼,随后打开结界放行。未晞也不言语,一闪身进去。
走进禁地的瞬间,未晞就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与外界的晨暖不同,禁地内的空气像浸过冰,地面铺满暗褐色的碎石,碎石缝里偶尔钻出几株泛着幽光的杂草,远处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黑枝,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像无数只干枯的手,连风刮过都带着呜咽似的声响,透着令人窒息的荒芜。
她沿着碎石路往里走,越往深处,寒意越重,直到看见前方山谷中央那片泛着暗紫的水光——那便是引魂池。
池子比她想象中更大,直径足有数十丈,池边环绕着一圈黑色的岩石,岩石上爬满了幽蓝的藤蔓,藤蔓顶端的花苞每颤动一下,就落下几点冷光,掉进池水里便悄无声息。
未晞在池边的岩石上站定,摘下斗篷,从暗兜里取出紫宸宝甲。那宝甲薄如蝉翼,却泛着奇异的淡紫微光,甲面上绣着奇怪符文,触手有微暖之感。她脱下外衫,笨拙地将软甲贴身穿上,系带时指尖发颤,连系了三次才系紧。
她蹲下身子将斗篷叠好,摆在岩石上,然后从外衫袋中掏出宫主令,周周正正地在放在斗篷中央。她跪倒在地,朝着令牌拜了三拜,再次感谢绾月借令赠甲之恩,也希望绾月事后能从此处寻回。
拜完起身,她转了个方向,面朝尘汐殿那边跪下,也拜了三拜,既是感谢尘汐殿的收留之恩,也是拜别尘汐殿众人。
她再次起身,走到池边,只见暗紫色的池水像凝固的墨,表面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却在池心处隐隐泛着旋涡状的灵力,偶尔有残碎的魂灵从池底浮起,又瞬间被旋涡卷走,只留下一声极轻的哭号,消散在冷风中。
她伸手摸摸玉佩,将之握在掌心祈祷,希望它助自己顺利回归现实世界。随后,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暗紫色的湖水立即将她裹住,没有水花,只有轻微泛动的涟漪。入水的瞬间,宝甲上的符文亮起,在她周身撑起一层薄薄的光膜。
未晞原本以为,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没想到入池后却是极漫长的痛苦折磨。湖水稠得像墨,又冷得像冰,裹着她缓缓下沉,周身的寒气像冰刃一般钻进她的骨缝,一下接一下,像是要将她肢解似的。她没有办法呼吸,痛感又是那么强烈,她无力挣扎,也叫不出声,只能咬紧牙关苦熬,盼着这一切快些过去。
凌玄照例巡界,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指尖握着剑柄,往日里能清晰感知三界灵力流动的神识,此刻却像蒙了层雾,连西界魔族残留的气息都探查得断断续续。
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天界晨露的清润,可他掌心却莫名发寒——那股不安不是来自魔族的异动,而是从尘汐殿方向飘来的,像一根细细的线,紧紧揪着他的心脏,每跳一下,都带着隐隐的刺痛。
他本想按计划查完南界的灵脉,可刚驾云升空,那股不安突然像潮水般涌上来,耳边似有若无地响起一道模糊的声音:“回去……快回去……”凌玄猛地收住云势,转身就往尘汐殿的方向掠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衣袍翻飞间,连途经的云絮都被撕裂。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昨日暮色下的画面:未晞站在雾隐溪畔,衣襟上别着凝露花,笑起来时眼底像盛着霞光,说“这里很好看”。此刻,那画面像蒙上了一层灰,令他觉得那抹笑容会像晨雾一般散去。
越靠近尘汐殿,他心头的寒意越重。殿外的桂树簌簌落着金瓣,寝殿的门虚掩着,风一吹就晃出一道缝,却听不见半点声响。他先唤了声‘阿桃’,无人应答;又朝着寝殿方向喊‘未晞’,依旧只有风声掠过的空响。他心里一急,猛地推开殿门。殿内空无一人,案上的瓷瓶里插着昨日他带回的那束凝露花,只是花瓣有些蔫了。
“未晞!”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殿里回荡,却依然没有回应。指尖的灵力骤然失控,震得案上的玉瓶微微发颤——他能感觉到,殿内只剩下未晞淡淡的气息,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诀别”之意,像极了当初他母亲仙陨前,留在他神识里的最后一缕温柔。
“上神!您回来了!”阿桃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狐耳耷拉着,眼眶通红,一见他就哭出了声,“姐姐不见了!我出采桂花,回来时寝殿就空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凌玄猛地抓住阿桃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去哪里?”
阿桃哭着摇头:“早上她还好好的,夸我桂花糕做得好,说近日桂花开得极盛,让我去后山多采些,回来做了糕点,等上神巡界归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