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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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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夜。

皇帝召来魏巍、魏霖二人,说其此次来京都还不错,又说起图巴尔呈上的奏折:“北夷皇子可以留在这里,南黎也会派一部分人跟着过去,做个交流官罢了,听闻他们那边土地和畜牧业改革不错,一并都去学学。”

“是,北夷这几年势头强劲,我们也该取其精华为用。”魏巍若有所思的接话,试探的看了魏霖一眼,随后才道:“只不过皇子留在这里有些难办,使节团与他不和,若是他真在这里出了事…”

魏霖神情淡定从容。

皇帝沉思片刻后说:“那就暗中派人看着,以保性命无虞。”

魏巍应下。

“其他无事,等年初过完送走使节团,你们也可以缓口气。”魏和琰看看他们二人,眉眼里添了愉悦,又道:“嘉和,过完年便是你的生辰,年满十七,可想要什么赏赐。”

魏巍也笑着侧身瞥她。

魏霖惊喜的望向他,眨眨眼再确定一遍:“父皇此话当真,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君无戏言。”

“那儿臣想跟皇兄一起上朝,这如何呢。”

话一出,父子两人呆滞在原地,魏巍嘴角的笑容勉强才能维持住,魏和琰则波澜不惊的盯着她。

魏霖无所畏惧的迎接审视,目光坚定还带着一股劲儿,魏和琰思量后才抿出这是莽劲,他虚握的指尖垂在桌前,正眼好好瞧起自己的女儿。

她和魏巍一同站在眼前,但身形却矮了一截,瘦弱单薄的身体似乎蕴藏着巨大力量,如同窜高的竹节般带着势不可挡的勇气,耀眼而夺目。

似乎和之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魏和琰片刻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魏巍,问题抛给他:“太子呢。”

魏巍眉头拧的很紧,话到嘴边反反复复的吞咽,下决心一样的长吐口气,终于说出来:“玉殊,上朝并非吃喝玩乐简单,若你是图个新鲜,最好还是不要。”

“皇兄,并非玩笑话。”她反驳很快,“这不是我心血来潮的决定,是深思后的事情。”

“从南黎立国之处,从未有女子上朝一事,玉殊,不要胡闹,你若是上朝能做些什么,何况你之前在许先生课上闹了一摊子事,单拎出来一件事就够御史批上你月余,我和父皇能容忍你,不代表那些人会。”魏巍沉沉的看着她,表情复杂严肃。

“皇兄怎的这样古板,若是只能男子识字读书上朝,那我为何也要读书,平白学了满身文墨却施展不开。何况许先生课上那些事又不是我主动挑事,不信你去问,我不过还施彼身而已,难道他们一味挑衅我只能忍耐吗。”魏霖咽口吐沫,继续道:“御史若真是要批判大可去做,公道自在人心,定有他人替我辩解。上朝之后皇兄当公事公办,奖罚同民,玉殊毫无怨言。”

龙涎香顺着香罩袅袅升起,映着他们彼此熟悉的脸,而后轻烟被人吹开。

魏巍叹着气,继续说:“玉殊,皇兄是为你好,朝中各大世家盘横错节,稍有不慎便会翻身落马,不是你一届女子所能掌握。何况你说满腹才华无处安放,京中县主姑娘无数,诗会、香会任由你办,正好学学女子该做之事,插花品画,针法绣线,这才是你的事。”

他似是无奈,循循诱导的劝诫:“玉殊,皇兄不想见你身处险境,你既出生为女子,那便做好女子本分,每日赏花踏月何不快哉。父皇也会为你择良婿,待你年满便可成亲,想留在皇宫便继续住在长乐殿,随后生一儿半女,美满如意,皇兄也会护着你,不会受半点委屈,你可明白?”

他的话动人极了。

可没一句是魏霖爱听的,她理解兄长的苦心,但并不是她喜欢的路。

魏霖也吸着气,脑袋愈发理智清晰,“玉殊多谢皇兄好意,也请皇兄恳玉殊恕难从命。”

魏巍脸色难看起来。

“天下女子众多,能决定的时候少之又少,出生何地家境如何能选吗?是男是女能选吗?读书识字能选吗?婚嫁之事能选吗!”魏霖步步紧逼,口中振振有词:“不能,什么也不能!若是能选谁愿困在闺房之中,谁愿只做洗手羹汤的农家妇,谁愿满怀理想到头来郁郁而终。”

“可凭什么你们可以在外花天酒地妻妾成群,只许女子委身一人于你,凭什么你们男子可以读书写字考取功名,而我们只能等着你们来光耀门楣,这凭什么?你能告诉我吗皇兄?”

魏霖停在他身前,目光如炬,恍如无数深受压迫奴隶的女性在这里得到一个泄口,纷纷缠绕在侧,冲着魏巍身子都退了半步。

她前世国破之时见过太多女子,拖着病驱的丈夫努力逃亡,有倒在血泊中守着丈夫不肯离去的身影,也有见她孤身一人自发而来的女子,个个身形清瘦又要誓死捍卫国家。

多可笑,明明正健壮的青年抛妻弃子,跟着魏巍一同南上,被抛弃的反而团结一致追随她。

她反倒看不清世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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