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页）

烟雾中，伊恩·蔡斯的手下像受伤的野兽般扑来。红头罩的子弹精准地打断他们的攻势——手腕、膝盖、武器脱手——每一次枪响都伴随着骨裂声和惨叫，但绝不致命。他像一堵移动的红色墙壁，始终挡在爱丽丝和危险之间。

“站在我身后。”他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沙哑却不容置疑。

但爱丽丝没有听话。当杰森解决最近的威胁时，她敏锐地捕捉到伊恩·蔡斯心底的盘算——不是战斗，是逃离。那男人正贴着舞台边缘爬向楼梯，满脑子都是“逃出去，告诉黑面具，这女孩值得更多人手”的念头。

“他要跑！”爱丽丝清脆的嗓音穿透枪声。

她甚至没有抬手，只是眼神一凝。舞台上几把沉重的破旧椅子突然离地，在空中划出笨拙却迅疾的弧线，狠狠砸在伊恩背上。男人惨叫一声从楼梯滚落，还没来得及爬起，绿色的身影已如鹰隼俯冲而下。

提姆·德雷克的靴底精准地踏中伊恩后心，蝙蝠镖抵住对方咽喉。“七分零五秒，”罗宾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报时，“收尾。”

红头罩甚至没看提姆一眼。他解决了最后一个还能站立的打手，走到爱丽丝藏身的承重柱旁。烟雾正被夜风撕扯散去，月光漏进来，照亮女孩周身微弱的光晕——那光芒比刚才黯淡了许多，像用力过度的萤火虫。

但她站得很稳，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一种……好奇。她在看他如何清理“残局”。

这让杰森·托德感到陌生。他习惯了恐惧、憎恨、敬畏，而不是这种纯粹的研究般的注视。

“能走吗？”他问，声音低沉，但少了变声器里刻意的冰冷。

爱丽丝点头，目光落在他红色的头盔上。“你的心……比声音年轻。”

杰森动作微顿，没接话。“跟上。别用能力，别说话。”他转身，径直穿过满地呻吟的躯体，把烂摊子留给了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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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离像一场静默的舞蹈。杰森对犯罪巷的阴影了如指掌，领着她穿过小巷、翻过矮墙、钻过生锈的铁丝网缝隙。二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栋毫不起眼的三层旧楼前。

门锁识别了他的虹膜，铁门无声滑开。

暖黄色的灯光涌出来，瞬间驱散了哥谭夜晚的阴冷。

爱丽丝怔住了。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安全屋”——没有冰冷的器械陈列，没有裸露的水泥墙。这里像个……家。真正的，有人生活的家。

暖光灯下，旧沙发看起来柔软舒适，搭着一条灰色的羊毛毯。简易厨房的台面干净，放着半袋咖啡豆和两个洗过的马克杯。一盆绿萝顽强地活在监控屏幕旁，叶子有些发黄，但还活着。墙壁贴着暗灰色的隔音材料，武器和装备都藏在嵌入墙体的柜子里。只有冰箱门上那些用磁铁压着的便签——潦草的字迹记录着任务要点和待办事项——透露了主人真正的职业。

“坐。”杰森指了指沙发，走向厨房打开水壶。“茶？还是水？”

“……茶，谢谢。”爱丽丝小心地在沙发边缘坐下。随着她放松，周身的光晕如潮水般褪去，彻底消失了。

杰森泡了两杯茶，用的是最普通的茶包。他把一杯放在爱丽丝面前的矮几上，自己拿着另一杯，靠在厨房操作台边缘，终于摘下了头盔——但下面还有多米诺面具。

爱丽丝好奇地探身去看，杰森没理会她的注视，只是慢慢地喝茶，用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审视她，也给她时间打量这个空间。

“这里……很不一样。”爱丽丝先开口，声音很轻，她微微侧头，像在聆听远方的风声，“那些尖锐的‘声音’……变得模糊了，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但一些沉重的东西……还在。还有你的茶壶，它烧水时有点焦虑，好像它觉得自己该做更重要的事。”

杰森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墙里有屏蔽层。防侦测，也防一些……不想被听到的东西。”他顿了顿，“你说茶壶焦虑？”

“它觉得烧水太简单了。”爱丽丝认真地说，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沿上画圈，“在我的地方，物品都有点自己的脾气。这里的东西……好像安静些，但底下还是有‘声音’，只是被闷住了。”

杰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把这归为女孩奇怪的比喻。“那就享受安静。现在，说说你。名字？”

“爱丽丝。”

“姓什么？”

“在原来的地方，花没有姓氏，茶杯没有姓氏，我也一样。”她小口啜着茶，让暖意渗进冰凉的手指。

“从哪来？”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像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一个……很讲规则的地方。但规则本身是疯狂的。我掉进了一个缝隙，醒来就在那条巷子里。”她抬起眼，“我在找一个朋友。一只总是很着急、拿着怀表的兔子。它可能也在这里。”

“会说话的兔子。”杰森的语气平直，听不出信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