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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调色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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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往巴黎的航班冲破云层,脚下是绵延不绝的云海。

苏晚靠窗坐着,指尖轻轻划过舷窗上凝结的细微水汽。

孟镜年,林知夏,陈曦。送她到机场,临别时那个坚实温暖的拥抱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他没有说太多挽留或伤感的话,只是将一本厚厚的、关于欧洲现代艺术史的笔记本塞进她的随身行李,“有空翻翻,或许有用。”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戴高乐机场繁忙的声浪扑面而来。

苏晚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必要的衣物,大半空间都让位给了素描本、颜料和数位板。

呼吸到巴黎微凉而湿润的空气,看着指示牌上陌生的法语,一种混合着忐忑与兴奋的强烈情绪攫住了她——这里是艺术之都,是无数先驱点燃灵感的地方。

她交换的学校是巴黎国立高等装饰艺术学院,宿舍位于塞纳河左岸一个充满历史感的老街区。

房间不大,推开窗就能看到对面面包店清晨升腾的热气,听到楼下咖啡馆隐约传来的香颂。

她安顿好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景点打卡,而是背着画板走到了塞纳河边。

深秋的巴黎,天空是一种淡淡的鸽灰色,阳光透过云层,在河面上洒下破碎的金光。

她坐在河堤上,快速勾勒着对岸建筑的轮廓、桥上匆匆的行人、以及河面上缓缓驶过的观光船。

笔触不再像集训营时那样追求绝对的精准,而是更注重捕捉瞬间的氛围和流动的光影。这里的“光”,不再是高中教室里那种带着粉笔灰的、青涩的晨光,也不是北京胡同里那种明亮的、带有告别意味的暖阳,而是一种厚重的、充满了历史沉淀和浪漫诗意的光。

学业比想象中更具挑战。

教授们注重概念的发散与批判性思维,课堂讨论激烈,项目主题常常抽象而宏大。

语言是另一道需要克服的障碍,尽管她提前做了准备,但专业术语和快速的法语讨论仍让她时常感到吃力。

她开始疯狂地泡图书馆,啃读法语艺术理论,强迫自己参加各种展览的开幕酒会,结结巴巴地与人交流。

在一次关于“城市记忆与移民身份”的课题研讨中,她所在的小组里有来自德国、摩洛哥和日本的同学。

文化背景的差异让最初的讨论充满碰撞。

她试图用自己熟悉的“光影”语言去阐释,却发现来自北非的组员更关注色彩的情感冲击,而德国同学则执着于结构的逻辑性。frustration(挫败感)一度让她深夜在宿舍里对着草图发呆。

她想起孟镜年给她的笔记本,翻到关于毕加索非洲时期的部分,看到他如何吸收异质文化打破自身传统。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试图去“说服”或“统一”,而是应该去“融合”和“创造”。

第二天的小组会议,她带来了新的方案:以“声音的光谱”为概念,将不同移民群体熟悉的街头声响(如阿拉伯市场的叫卖、东欧的手风琴、亚洲寺庙的钟声)进行视觉化转译,再将这些色彩斑斓的“声谱”交织叠加,映射在巴黎的城市地图上。

这个想法一下子点燃了团队的热情,大家各自发挥所长,项目得以顺利推进。这个过程让她深刻体会到,艺术真正的魅力在于对话与共生,而非孤芳自赏。

孤独感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时袭来。

尤其是看到孟镜年发来的工作室新项目的进展照片,看到林筱曼在社交媒体上分享国内好友聚会的热闹时,她会格外想念那些熟悉的温度和声音。

但她学会了如何与孤独相处。

她给自己定下目标,每周末探索巴黎的一个小众博物馆或画廊,用速写本记录感受,就像当年在集训营里用画笔对抗对家的思念一样。

在一个飘着细雨的下午,她偶然走进玛黑区一个不起眼的画廊,正在举办一位匈牙利裔艺术家的装置艺术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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