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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徒(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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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

瘦高个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喉间溢出疲惫的闷响。

他率先走向石台,络腮胡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颊紧随其后,蛇眼睛则落在最后,右眼的伤疤在昏暗里若隐若现。

三人几乎同时从怀中掏出圆形银色勋章——上面印着蜿蜒缠绕的蛇纹,正是他们冒着风雪攀山的唯一目标。

蛇眼睛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泛起柔和的微光,借助体内的魔力,引导附魔矿石的能量苏醒

矿石被魔力触动,瞬间亮起暗红色的光,符文像是被唤醒的蛇,将三人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这是阿卡莱堡垒改良的激活仪式,无需复杂流程,只需用自身魔力与矿石共鸣,便可激活勋章。

瘦高个率先将勋章贴在矿石上,勋章表面渐渐覆上一层幽暗的光泽,蛇纹仿佛活了过来;络腮胡的勋章紧随其后,贴上矿石时发出细微的嗡鸣,与矿石的符文形成呼应

蛇眼睛最后将勋章贴上矿石,与另外两枚碰撞的脆响在风中散开。

他右眼的伤疤在微光下微微抽动,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等待激活的间隙,瘦高个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目光落在跳动的矿石光芒上,突然轻声开口:

“我十岁那年,我爹出门喝酒,回来时却惹上了水鬼。猎魔人刚好路过救下他,可他身上连一个子儿都没有,猎魔人便提了那个古老的意外律。”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发飘,带着难以掩饰的怅然

“猎魔人要他把回家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交出来,不管是根木头还是把斧头——可他还没进屋,就看见我在河边捕鱼。”

络腮胡闻言笑了笑,笑声却比风声更冷:“我是个孤儿,偷面包时被抓住差点打断腿,是教我们做炸弹的老家伙把我带回来的。他说我‘手稳,适合握剑’,我还以为是叫我来打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过往,从被带回堡垒时的狼狈,第一次握剑时的笨拙,到第一次面对孽鬼时的恐惧,话语断断续续地散在风里。

蛇眼睛始终站在石台边,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只有目光追随着矿石上跳动的微光,仿佛那光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矿石的光芒骤然熄灭,石台上只剩下三枚静静躺着的银色勋章。激活后的勋章比之前沉了些,表面凝着一层不散的淡蓝光泽,缠绕的蛇纹在光线下流转,像是有活物蛰伏其中。

瘦高个率先伸手,将勋章取出来在掌心掂了掂,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络腮胡也收起勋章,指尖摩挲着金属表面的纹路。蛇眼睛最后拿起自己的那枚,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将勋章攥在手心,转身向山下走去。或许是激活仪式驱散了周遭的邪祟,下山的路异常平静,既没有遇到游荡的孽鬼,也没再听到巨魔的咆哮,三人一路沉默,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山脚下的猎魔人堡垒。

堡垒的大厅里,几位资深猎魔人早已等候在长桌旁。

他们接过三人手中的银色勋章,指尖划过激活的光泽,微微点头,没有追问途中的遭遇,只是摆了摆手

“回房休息吧。”

络腮胡应了一声,揉着酸痛的肩膀转身向宿舍走去;

瘦高个跟在他身后,路过蛇眼睛身边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蛇眼睛对着资深猎魔人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堡垒最角落的那间小屋——那是他的房间,常年关着门,像他的人一样,沉默又孤僻。

推开门,蛇眼睛将沾着尘土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指尖还残留着壁炉的余温,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他倒在硬板床上,疲惫瞬间席卷而来,没片刻便沉入梦乡。

梦里没有猎魔人的城堡,只有威伦沼泽地里难得的绿意。

他蜷在斜坡上的草地上,阳光撒在脸上,风里带着三叶草和湿润泥土的腥甜——那是他在威伦流浪时,偷来的片刻奢侈。

可这份暖意没持续多久,风忽然变了味,带着穿透皮肉的寒凉,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猛地睁眼,方才还金灿灿的天空竟暗得像泼了墨,鹅毛大雪毫无征兆地砸下来,落在脸上不是冰凉,是刺骨的疼,仿佛要钻进血管里冻住他的血液。

草地瞬间被白雪覆盖,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他刚爬起来,地面却开始轻微震颤,远处的地平线裂开一道灰蓝的缝隙,三匹裹着暗影的马踏雪而来,马蹄落下时,地面竟泛起淡淡的暗影纹路,连草叶都被染上了灰败的颜色。

马上的骑士穿着锈蚀的铠甲,甲片上刻着纹路,缝隙里渗着淡淡的暗影寒气;

腰间的长剑样式奇特,剑身泛着幽冷的暗银色。

骑士们的身躯仿佛笼罩在永恒的暗影里,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连呼吸都沉重沙哑,锁住了整片草地的声响——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狂猎,只是蛇眼睛对此一无所知。

无形的压迫感像一张暗网,死死罩住了他。蛇眼睛只觉得喉咙发紧,四肢像被冻住般沉重,连逃跑的念头都变得迟钝——那不是普通的寒冷,是暗影带来的灵魂压制,是猎物被死神盯上时,从骨髓里冒出来的绝望。

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前面的骑士抬起铠甲包裹的手,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一道幽冷的暗影直逼面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灵魂吞噬……

“呼——”

蛇眼睛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内衫,心脏像要撞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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