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页)
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宽边戒指,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她好奇地握住他的手,有澄澈的火焰像泉水一般涌出,他们都被吓得一愣——突然有人在身后呼唤她的名字。
“玛利亚!”
她转过头,看到母亲站在熊熊烈火之中。
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她还未来得及害怕,就已经身处坠落之中。
仪器的嘀嘀声将玛利亚从噩梦中唤醒。
她头晕目眩,额头的神经不断突跳,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仿佛有人用熬汤的勺子在她的脑袋里粗暴地搅了一通。
玛利亚用尽全身的力气咳出喉咙的痒意,她的鼻子又干又痛,鼻前的氧气管告诉她,她现在身处医院之中。
乱七八糟的管子和线连在她的身上,她摘掉手上的血氧夹,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
窗口传来“咚咚”两声。
她随着声音看去,只见窗户已经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女人掐着窗框,像蜘蛛侠一样倒挂在窗口。
“打扰了,玛利亚小姐。”女人说道,迅速地翻进病房,关好窗户,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在她右手边坐下。
“安娜……”玛利亚认出了来人,她是母亲的助理。
“嘘。”安娜在嘴唇前比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保持安静。
“不愧是安娜,从这种地方爬上来,真厉害!”她压低了声音,小声称赞道。
“失礼了。”安娜推了推镜框,“彭格列的人守住了所有主要入口,我不想引起注意,只好另辟蹊径。”
玛利亚点点头,安娜严肃的语气推散了她心头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安慰,她在不安中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我此次前来是为向您——德卢卡家族的继承人传达家族遗产处理结果。依照遗嘱,您的姨母会成为您的法定监护人,在您成年之前,德卢卡家族的全部资产包括实验室都将以信托的形式由我作为受托人进行管理。夫人留下的研究资料则依照她的遗愿赠予沢田纲吉先生,同时,沢田纲吉先生也被指定为保护人,其权力包括对收益和经营性资产的约束性指示,受托人的任命,以及在特定条件下对资产进行最终分配等——相关内容您可以稍后亲自去问沢田先生,他应该也快到了。”
玛利亚记起了这个名字:“彭格列?”
“不,是沢田纲吉。具体情况我已经与沢田先生沟通完毕,您的母亲还指定了我作为遗嘱执行人,后续详细事宜也将由我代为处理。”
玛利亚在记忆中疯狂地寻找姨母的身影,但她想不起她的脸,也记不得有这个人。
“我可以跟你走吗?”她小声问道。
“玛利亚,”安娜停顿了一秒,继续面色如常地说道,“你留在彭格列。”
“为什么?”话还没说完,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前夜的记忆——烈火中漆黑的枪口对着她的额头。
她转而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这是一份昂贵的人情啊——恕我冒昧,玛利亚小姐,您对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有多少记忆?”
玛利亚茫然地看向安娜的眼睛。
她不记得。
记忆是空缺的,可是时间的流逝刻在她的知觉里。她回想上一次见到太阳,只觉得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记忆空洞而模糊,惨淡如暴雨冲刷过的沙滩。她记不起今时是何日,只有窗口乍开时卷入的冷风告诉她,现在是秋天了。
玛利亚的记忆也到秋天为止。父母带着她和哥哥参加了婚礼,他们坐在返程的车上,上一秒哥哥还在和父亲争吵,下一秒就是迎面而来的撞击与爆炸,等玛利亚恢复清醒,她已经身处燃烧的大宅前了。
“您不必回答。”安娜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安娜。”
见安娜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她想了想,又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夫人对我说了一句话。”安娜推了推眼镜,从椅子上站起,“这些话本不应由我转达。”
她的眼镜没有镜片,锐利的目光像尖刀一样落在玛利亚的身上,刺得她心口一阵发麻,她低下头,紧张地攥起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