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的一天上(第1页)
黑子哲也的一天是从被屋外的拉练声音吵醒开始的。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拉扯,试图想通过把自己闷死在被窝里的方法躲避现实。
但是没有用,窗外此起彼伏的拉练声音、厨房开火烧饭的“剁剁剁”敲击菜板的声音,楼上楼下大家挨个起床穿衣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黑子哲也拉下被子,露出一双死鱼眼。
算了,还是起床吧。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对着镜子把自己睡成一团毛线球的长发挨个梳开,这个是一天中最耗时的步骤。
然后是换衣洗漱。在食堂吃完两个鸡蛋一碗肉粥垫垫肚子后,黑子哲也会先在蝴蝶香奈惠的监督下跟蝴蝶忍一起自学半小时,随后蝴蝶忍会跟着山本近雄一起去学校,黑子哲也则是会和其他蝶屋的医师们一起,跟在蝴蝶香奈惠身边进行视察。
今天视察的是一个刚从重点观察室出来的病人,黑子哲也之前没有在蝶屋见到过他。
叫。。。什么来着?
“今天恢复地不错哦,你明天就可以把石膏拆掉了呢。”蝴蝶香奈惠翻看完手里的报告,微笑着对病床上的队员说道。
“好的!”队员下意识想举起右手,却被绑在脖子上的石膏束缚住了动作。他尴尬地用左手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道,“真是麻烦你啊。。。。香奈惠小姐。本来你就已经够忙了,现在每天还来病房视察我这个废人。”
躺在病床上的队员是一个双腿已经被齐膝斩断的男子。相貌温和,神色平静,好像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只有急症危症才能来到的蝶屋,而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药房。
黑子哲也看了看他病床前的名牌跟病历表。
田中浩。
原来他叫田中啊。黑子哲也把视线转移回到了病床上。
这位病人是在上礼拜的某天深夜被突然拉到蝶屋的,据说是伤口突然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在诊治并确定紫藤屋的疗养条件并不满足田中浩的需要后,他就被隐部队连夜送到了蝴蝶香奈惠这里。
在蝴蝶香奈惠及时处理剔除腐肉与后续配合的药物治疗后,田中浩才保住了上半截腿,没有整个身子都连带着全部烂掉。
黑子哲也抬头悄悄咪了眼蝴蝶香奈惠——之前香奈惠姐姐都是让他在剑道场以及训练场修炼的。最近突然把他拉过来一起检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他以后也跟着姐姐们一起学医吗?可是他并不像两个姐姐那样聪明厉害。。。。之前爸爸可是总是一边对着他的功课唉声叹气,一边被妈妈拿着纸扇“不准在小哲面前说丧气话”追着打的。
就像现在这样。
“不准说丧气话哦!”被卷成筒装的报告轻轻敲在了田中浩的脑门上。蝴蝶香奈惠伸手点了点,报告也跟着在田中浩的脑门上点了点。
“能在恶鬼的手下捡回一条命,甚至单手还能完成反杀,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像你这样努力,幸运,又顽强活下来的人,以后是有大气运的。所以不准在这里自暴自弃,听见没有?”
但是田中浩的脸色还是如此的平静,他的嘴角甚至还保持着微笑,就像在点头示意“你说的都对”。
蝴蝶香奈惠皱眉收回了手上的报告。她拿着纸卷往掌心拍了拍,想了一会问道,“你知道那晚被你救下来的孩子,后来说了什么吗?”
田中浩的眼神微动。
“他说——”少女的唇齿轻启,连带着众人的思绪都被拉进了那个微凉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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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男孩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血给浸染了,吸饱鲜血的衣物沉甸甸地压在身上让他止不住地下坠,但他还是依然死死抓住隐的衣角不放,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不断涌下——
因为,因为那些血,全都是来自于那个大哥哥的啊!
“我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他撒脾气,对不起我不应该乱跑。。。。。”男孩哭得稀里哗啦,脸上的泪水与血水已经被混成了一团,“他是个好人,所以求求你救救他!好人是不应该死的!”
突然男孩像是想起什么,一把甩开隐的衣角,跌跌撞撞跑向房间角落的那个小小佛龛。
他抱起那个泥塑的雕像,声音凄厉:“佛祖啊——”
男孩的大脑因为极度的恐惧与惊吓而导致缺氧,让他眼前不断发黑。他的头好痛,嗓子好痛,眼睛也因为哭泣而发痛——
但是他还是努力地伏低身子,卑微地把头,把双手,把身体与尊严全部都压进了地里——
“求求您佛祖大人,求求您不要让他那么早地前往乐土。他这样的好人是不应该早死的,如果真的有人要为今晚的悲剧而献上生命,如果这样真的能让您取乐,那请您收走我的命吧!”
“信徒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这位大善人活下去——哪怕是无间地狱!信徒也愿意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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