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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深的发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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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庄园的书房,深夜。

厚重的窗帘并未完全拉拢,留有一道缝隙,清冷的月光与远处城市的霓虹余光交织着透入,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模糊的光斑。书桌上只亮着一盏复古的黄铜台灯,光线被精准地控制在桌面上,将顾言深笼罩在一片孤岛般的光晕中,他的脸半明半暗,看不清具体表情。

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度惊人的调查报告。牛皮纸的档案袋被随意丢弃在一旁,封口处印着某个以高效和隐秘著称的私人调查机构的徽记。

报告的内容,远比他最初要求调查“星火资本”背景时要详尽、也……残酷得多。

起初的部分,是确凿的证据链,将“星火资本”的实际控制人陆霆骁,与多年来数次在关键时刻帮助苏氏抵御“暗夜”、提供关键技术和情报支持的匿名者“星火”,牢牢地绑定在一起。技术比对、资金流向、行为模式分析……铁证如山。

顾言深的目光平静地掠过这些,这些本就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是促使他下令停止打压的原因之一。

真正让他指尖发凉,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缓缓攥紧的,是报告后半部分,那些附加的、关于陆霆骁个人行踪和经历的调查记录。

一页页,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记录着那个男人在过去二十年里,不为人知的轨迹。

报告里附着几张极为模糊、显然是远距离偷拍的照片。

一张是在一个破败的、满是油污的码头仓库角落,陆霆骁蜷缩在杂物堆里,肩膀上缠着渗血的、看起来脏污不堪的绷带,他闭着眼,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干裂。照片下标注着时间——正是他和苏晚那场世纪婚礼后的第三天。报告补充说明:疑似枪伤感染引发的高烧,在此处自行硬扛了四十八小时。

另一张,是在一个环境更差的类似贫民窟的地方,陆霆骁趴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上,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钝器重击或是爆炸碎片波及。一个看起来像黑市医生的人正在给他清创,旁边放着的工具简陋得吓人。标注的时间,则更早一些。

文字记录则更为详尽:

「目标人物曾于某年某月,为干扰‘暗夜’一次针对苏晚女士座驾的潜在袭击预案,独自潜入其一个外围据点,在获取情报后撤离时遭遇围堵,身中三刀,其中一刀距离肝脏仅一厘米,于黑市诊所抢救逾十小时方脱离危险,以及高架桥挡枪血肉模糊。」

「目标人物于某年某月,为截获‘暗夜’意图植入苏氏核心服务器的定向病毒,在其临时数据中心与对方网络安全人员发生正面数字对抗,期间遭遇物理反制,机房发生人为‘意外’短路起火,目标人物重度吸入性肺损伤,伴有二级烧伤。」

「目标人物长期处于高度精神紧张和身体透支状态,有确切证据表明其至少三次因重伤或过度疲劳导致昏迷,送医记录……」

一桩桩,一件件。

没有一件,是为了他自己。

所有的时间点,都精准地对应着苏氏或是苏晚个人,可能遭遇、或者已经遭遇、但被悄然化解的危机。

所有伤痕的位置,都清晰地指向——他曾无数次,将自己的身体,置于她可能受到的伤害之前。

顾言深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一行描述上:「……其中一刀距离肝脏仅一厘米……」

一厘米。

生与死的距离。

他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文字,看到那个男人在肮脏昏暗的诊所里,咬着牙忍受着没有麻药的清创,看到他在高烧的混沌中依旧死死攥着可能关乎她安全的情报,看到他在每一次濒临死亡边缘时,支撑着他的,是什么……

是悔恨?

是赎罪?

还是……那从未熄灭、甚至因绝望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的……爱?

顾言深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台灯的光线在他紧闭的眼睑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他一直知道陆霆骁在暗中做些什么,知道“星火”的存在和帮助。他默许,甚至间接促成了那场隔空联手。他以为这不过是陆霆骁不甘的挣扎和迟来的补偿,一种基于商业利益和共同敌人的各取所需。

可他从未想过,这“挣扎”和“补偿”的背后,是这样一条铺满了荆棘、鲜血和无声痛苦的路。

那个曾经傲慢自负、不可一世的男人,是如何拖着这样一副伤痕累累的躯壳,在泥泞和黑暗中,一步步爬行,一次次站起,只为在无人知晓的阴影里,为她挡下那些明枪暗箭?

他想起自己曾对苏晚说:“他在用他的方式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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