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来了(第2页)
时至今日,两人是演都不演了。
翌日,阳光和煦。沈玄湛难得将情绪流于表面,忧心忡忡,来东宫的次数愈发频繁,状态也一日比一日差。他属实没想到沈安居然一病不起,自作自受的滋味不好受,担忧耗去他大半精力。若是,沈安真出事了,他无颜面对离去的妻子。
沈玄湛寻医问道,各种手段都用上,迟迟不见好转,终于听进了‘心病’这一诊断。心病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过,沈安经昨日方渡一激,今个情况好许多了。她没有再怔怔的如同痴傻,眼神清明了,思绪不再浑沌。
沈玄湛解脱似的阖目,随即睁开双目,身姿前倾,一只手覆上沈安额头道:“清醒了便好。”沈安微微转身,额前的那只手便滑至耳畔,颤抖地收回了。
“初一的早朝。你也去吧。”
沈安早已知晓,哪怕她瘫在榻上,不能言语,也听得到、看得见。她不信沈玄湛是专门过来说这个的,定另外有事,不过见她快好了才不提及。至于原先想同她什么,沈安已不再好奇了,生怕他再提到自己可怜的鸽子们。
静默许久,也没理会沈玄湛。他是天子,何曾这般难堪,落下一句:“朕明日再来。”出门后,他才注意到展明煜——沈安亲口要过去的小侍卫。
展明煜见皇上正在看他,一下坐如针扎,如芒在背,屈身行礼。
沈玄展细细观察他,目光停留在面上那道明显的疤痕上,道:“可去过战场。”无波无澜,不容置喙。展明煜抱拳答道:“回陛下,去过西北。”
“同哪个卫?”
展明煜只道卫鹤年少有为,觉着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他,却不知沈玄湛是怎么看待的,回道:“小卫将军。”
沈玄湛冷哼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毅然离去。
展明煜盯着形形色色的宦官,抬着轿撵,平稳地走着。这种人,还会有烦恼吗?大概唯一的哭过的时候,只有从母亲肚子里出来。
他进屋瞧沈安,见无大碍,叹息道:“吓死人了,还以为要过去了。”
沈安未数过她对着展明煜叹过多少气:“不能盼我些好。”
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又能见面了。
“方渡和你说了些什么?”展明煜是真好奇,他那么高超的话疗都没‘治’好沈安。
……他所谓的话疗不过是自己嘴碎,滔滔不绝地说一连串不带听,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接受他话疗的人,只把自己想听的听进去了。
“他说,舅舅马上就能回来。”沈安纠结许久,还是不太敢在别人面前直呼卫鹤的名字,还是唤舅舅更好些。
沈安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卫鹤,先做好这一件事,再去处理牵引出的烂摊子。比如,卫青霓与她生疏的事;比如,傅丞相针对她一事;比如,沈玄湛后续会怎么处理一事。等到尘埃落定,这些事她会一桩桩一件件亲手解决。
这段岁月,又快又慢的,充斥着矛盾。沈安回头看着这些起起伏伏,原来不过短短一年。只需一年的时间,她就能站稳根基……沈安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无疑的,沈玄湛为她开了很多后门。换作数月前的沈安定然是不屑的,可是,感情、运气、机缘,不都是属于自己的吗?不管那些东西怎么虚无缥缈、捉摸不透,皆包含在自己实力的一部分里,别人想要也没有,只能眼巴巴地干望着。
是以,沈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凡是有利于己而不耗己的事物,不必管其卑劣、高尚用便用了,他人虽窥伺效慕,未能如其也。
又过几日,沈安大好。可惜,卫青霓似乎早知道她安然无恙了,再未来过,她们还是未能再说上话。
东宫从前没有梧桐树,现在有了。她自己栽下一颗树苗,盼望着早日长大。
她不要做龙,想做凤凰——可以涅槃重生。况且,龙并没有凤凰好看。沈安心中惦记着沈玄湛拿去的信笺,她会一一拿回。
“展明煜,你去同方渡谈谈有关西北的事罢。”沈安耐心不足,她再也等不了了。她才注意到展明煜面露苦色,不由疑惑。
展明煜才道出他们间有诸多矛盾。
沈安笑了两声,拍肩安抚道:“多担待了。”
“是……”天晓得展明煜欠沈安什么,他真是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