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台（第4页）

林真没料到周砚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哑然，没有再做出回应。

周砚将车开得很平稳，午后的时间宁城并不拥堵。

“周砚。”

“你喜欢我吗？”

“为什么要娶我？”

大脑并不受大脑的控制，尽管一万次和自己强调不要去想这些超出原本预期的事情。

但是大脑就是要想，总在细枝末节的环节停留。

林真目前只能接受，自己联姻的对象不爱自己，两个人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她忙她的工作，她的丈夫也忙自己的。两人坐在一桌吃饭都没话说的这种。

因为她原本做的预设就是这样。

但是周砚，处处都是例外。

生病时的陪伴、醉酒后的照顾、半夜开车出去给她买卫生巾和止痛药、带着冬日深夜的潮气的宵夜、同床共枕，还有那个吻，和另一个吻。

如果周砚一直这样，她想，她会心动，心动一个已经超出标准线的丈夫。

那他呢？

他是否同样心动呢？

如果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只有她一人着魔呢？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微弱的运行声。林真问出那句话后，勇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甚至不敢看周砚的表情，只能盯着侧方不断后移的街景，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能感觉到周砚的呼吸声突然停滞了一下，她突然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

周砚没有立刻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他打了右转向灯，动作平稳地将车从主路驶出，缓缓停靠在了一个临河的、安静的林荫道旁。

他拉上手刹，引擎声熄灭，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几乎要凝滞的空气。

这短暂的沉默，对林真而言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脑海里过了千百种周砚可能会说出的话，如果说了这种或者那种话，她该怎么回答才显得自己其实不那么在意。

“真真，你看我一下。”周砚转过头看向林真，语气依然是那么温柔。

终于，她忍不住，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侧过头看向他。

他没有笑，脸上惯常面对她的温和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真从未见过的郑重，以及一种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去的深邃目光。那目光里有细微的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和一种沉甸甸的情绪。

“林真，”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我以为我做的，应该可以配得上‘喜欢’这两个字。”

林真心尖一颤，但长久以来的不安和自我保护机制让她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攻击性：“做什么？履行联姻丈夫的义务吗？”

周砚静静地看了她两秒，然后，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将一缕被她咬在唇边的发丝拂开。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义务？”他重复着这个词，像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我的义务，是保证周太太衣食无忧，在社交场上受人尊重，是维护两家关系的稳固。但没有人要求我，必须要有个周太太。”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又缓缓移回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是我，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