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随事牵不由主(第1页)
她一步跨过台阶,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回来时,她没有好好观察东宫的变化,现在太阳还未落下,夕阳橙红余晖笼罩,东宫拱桥下水流浮光跃金。
红色的装饰品一夜之间便撤下?
辛兰朵以为后面两位新婚夫妇在腻腻歪歪,便快步走向膳厅。
不是说娶了两位妃子,怎么不见侧妃?她下意识朝偏殿那边望去,没有人吗?
隐隐约约有个娇柔的身影好似望着这边。
辛兰朵恍若未见,一个跨步,走进膳厅,找了一个高椅坐了下来,自顾自得吃起来。
沧岑在她身边一坐,一面笑吟吟地说着,一面握着她的手:“太子一直没放弃找你,着急的要命,兰公主,你回来就好,不然他可能真的——”
时玹冷道:“不必说这些,沧岑。”
“诶呀,兰朵,你的手怎么黑得跟烤猪手一样了。”沧岑面上难掩担忧,“在东宫多住几天,养白点。”
辛兰朵干笑几声:“大月阳光烈。”
时玹蹙眉,抓过她的手,仔细一瞧:“黑是黑了点,也不至于是猪爪吧!你啊……多看点书,说这话多伤她的心。”
“兰公主在笑呢。”沧岑微微一笑,“我是在逗她开心,你懂什么。。。”
“哥,不是说还有一位妃子吗?”她捧起汤碗,喝了口汤,继续平静地望着他问,“怎么不见侧妃?”
时玹摆手,微不可察的冷意掠过他的眼底:“兰朵,好喝吗?”
“有点烫。”她淡道,放下碗,转头问沧岑,“当初皇帝赐婚,不是只有姐姐你吗?怎么现下多了个侧妃?”
仍旧看不出喜怒,时玹的眉头皱得更深,沉默着将她刚刚放下的汤碗移到身前,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汤碗端起。
热气和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抬头,看了眼兰朵,她脸色很难看,可是时玹好似没有看见,低头喝了一口。
太子妃眼睛眯起,轻声道:“时玹,人家兰妹妹的汤,是她觉得烫才放下的,你抢过去,让她还怎么喝?”
话音一落,他没理沧岑。
又喝了一口,后来汤被他全部喝光了,时玹定了定神,见辛兰朵的漆黑的眼珠子似有凛冽地寒意,如同幽深不见底的深渊,时玹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
再望一眼,他好像就要……掉下去。
她倏地起身,沉声说:“不吃了,把我汤都喝完,吃什么吃!”
他心不在焉地说道:“也罢,我与你一同去皇宫。”
“诶……怎么都不吃,我方才说错什么了吗?”沧岑欲留住兰公主,“不吃完再走吗?吩咐厨房做了好些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呢?”
“不是还有侧妃吗,我和兰公主走了,你叫她来吃。”
说罢,他跟着公主一起离开东宫。
*
万瑞猛地从惊梦中醒来,急急下床,穿好靴子,一把抓住挂在床边的披风,冲出了屋子。
屋中一小团炭火燃烧,房门紧闭,如果不是他被噩梦吓醒,恐怕将要昏死过去。
刚才他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在沿途跋涉期间,睡眠时间少之又少,这会的梦真实的可怕。
身处异乡,他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杀害的俘虏的恐惧,他们的眼中的泪珠发颤,一刻不停地滴落。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有的则是愣怔发呆,茫然不知所思,那时他们在想家乡对吗?
他是从母亲消失后,开始面对这些恐惧的,难以忘怀的杀戮。
父汗怒吼:“万瑞,还不过来!放下她。”
可过了一会儿,他温声道:“可怜我儿,是不是想母亲了?”
万瑞怯懦地松开手,女子早已中箭,她爬了又爬,血液一直沿着她的轨迹流淌,“不是,父汗,我不是,我记得母亲的样子。”
父汗抑制不住呵斥:“那是因为什么!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胆小的孩子。”
他忍不住全身一震,又听父汗暴躁的吼声,眼睛一闭,喃喃说着:“我只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屠村。”
似乎……眼睛合上就不会见到鲜血簌簌流经原野,听不见父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