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页）

贝齿刺破肌肤，一股腥甜的味道从舌尖漫开。

宁嫣浑身一僵，短短一瞬间便将心中诸多气恼抛之脑后。

不得不承认，她此刻有些后悔。

经昨日一事，她断定她留在楚烨身边是有价值的。

有价值代表不会被轻易舍弃，这也是她有胆子乱来的底气。

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不会被轻易舍弃不代表着一定不会被舍弃。

眼前之人到底是掌握三界生杀予夺的君主，若真惹恼了他，他或许不会要她性命，但难保不会折磨她。

宁嫣首次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莽撞。

她如今可谓进退两难，松口不是，不松口也不是。

肩膀一重，楚烨两手附上她圆润的肩头，宁嫣微微瑟缩一下，战战兢兢松口，没敢直视对方，视线在楚烨脖颈左右两侧来回打量，发现两侧齿痕略有相似——上下皆有两处圆圆的，相较于其他齿痕较细，且印出的坑洼更深的痕迹。

宁嫣有四颗尖牙，笑开怀时能隐约窥探的到。朱唇轻启，淡粉色的舌抵着上侧牙齿，灵动又娇俏。

若是她再仔细观察一次，定能发现两侧齿痕几乎一般无二。可惜她只匆忙一瞥，率先注意到的是右侧那处略有消退，与左侧这处新鲜痕迹一比，简直显得她下口太重。

视线与楚烨这个被害者短短相撞便忙不迭收回，宁嫣一副心虚做派，心里七上八下的，最终决定三十六计认错为上计：“对不起……”

“噗通——！”

外面倏然传来动静，宁嫣微微一怔，转头望过去。

只见清池水面无波无痕，却在瞬间忽然扬起一片水花，水珠四散，敲在柳枝上哗哗作响。

待池面归于平静，池中出现一名面容姣好的陌生女子。

宁嫣眼睫颤动，后垂下眸，将后面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方才那一眼，足以让她看清划破水面之物——

是一条属于锦鲤的尾巴。

鲛人是妖族的一种特殊族类，异于其他水生族群最明显的一点便在于，人身鱼尾已是他们原本的形态。

其他族群要么极为看重原形，要么极为看重人形，而鲛人族既在意容貌，也在意尾巴。

那抹金色绸缎流光溢彩，在她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

宁嫣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因久不沾水而略失光泽的尾巴，总觉得自己如今这幅样子像极了最不受宠的幼童，要什么得不到什么，甚至可能此生都得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爱怜。

难以言喻的酸楚漫上心头。眼尾蓦地一热，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悄然传递过来。

宁嫣眼眨飞快，后知后觉过来眼中弥散的雾气再一次凝成了泪珠。

“又要哭。”

楚烨从未见过如此爱哭之人，只是一个眨眼功夫，这鲛人便能哭出一地珍珠。

不看着点，不肖半日，这偌大的幽冥宫殿便能被珍珠埋葬。

宁嫣被迫仰头，隐隐约约溢出眼角的泪水被人轻轻拭去。情绪上头时难以思考，她呆愣着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属于另一人的气息忽然贴近，她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腾空抱起。

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攀附在楚烨身上，纤长手指搭在后者肩颈处，尾巴不自在的于空中略微蜷起。

宁嫣很想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却赌气似的故意不开口和他说话。

但是楚烨似乎能窥见她的别扭，眼睫微垂，淡淡问：“不是想泡池水？”

宁嫣眉心微动，被戳中心思后有些恼羞成怒，脸颊浮现淡淡的桃红，但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索性闭上眼装听不见。

楚烨见此，唇边竟罕见地翘起一抹弧度，但很快便敛了回去。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顿了顿，生硬道，“像你这么喜哭的鲛人，若不沾水导致脱水而亡，那还如何侍奉本君？”

“……”

宁嫣装死到底，楚烨的步伐很稳，他步子跨的大，几乎没几步，宁嫣便感受到了微风拂脸。

忽听步履匆匆之声，宁嫣倏然睁眼，见侍卫跪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