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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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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禾认识了这几个和自己住在一个帐子里的姑娘,成熟温柔的是阿丽亚,小姑娘是塔娜,还有一位中等个子的是嘎玛。阿丽亚是阿古如部的侍女长,侍女大多是部落里的孤女,父兄大多战死,母亲改嫁或者回了母族,她们被留在父亲的部落里独自生活,说是可汗的侍女,实际上也什么都干一点。

阿丽亚说阿斯兰需要她们的时候不多,大多数时间里她们都和部落里普通的女人做一样的事情,挤奶、放牧、给王庭的人或者是军中的战士做衣服以及照顾孩子。谷禾点点头,这些东西她还是可以帮上忙的,她知道自己是在给自己挣日子活。在南虞的日子也不好过,在这里也不会更糟。

他们这些人里只有阿丽亚不一样,阿古如部的历代大祭司都出自她的家族,所以塔娜说阿丽亚总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谷禾听不懂她们说话,于是闷头干活,她正在补衣服,塔娜说这是安达的衣服,她懵懵懂懂地点头,其实她不知道是谁,只要不是那个疯王的就好。

阿丽亚告诉她,他叫阿斯兰。

谷禾走在路上刻意不去看那些塔族人看她的眼神,草原上的草绿了又黄,中原的麦子割了又播,两国交战甚至不是第一代人了,战争让北方曾经富庶的城镇变成今天的灰城带,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很难说最初是因为什么了,仇恨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实,和亲是最轻飘飘的方式,难道一个女人就能弥和血海深仇吗?塔族人的仇恨比草原更辽阔,南昭人的哀怨比长河更幽深。

她只是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这些事情还是留给那些大人物吧。

阿丽亚带她去看马厩,她可以看看有没有老弱的战马给谷禾骑,她们有的时候要去放牧,或者去找人,这些弱马就够她们用了,性格也好,不会摔人。

“哈日也在呀!”阿丽亚笑起来,有一匹黑色的马站在马厩外面,“这是黑美人。是主人的马,没有人骑的。”阿丽亚伸手要摸它,它的蹄子“哒哒”两声,跑了两步,“不喜欢人碰。”阿丽亚笑了笑,“不用管他,看起来它已经吃饱了,可能是塔娜喂过了,她最招马儿喜欢了。”

谷禾跟着阿丽亚去搬干草,阿丽亚把上面的苫布拿开,搬走了最上面的一垛,谷禾跟在她身后,也搬了一垛。

“啊!”她一屁股坐在雪堆里,手脚并用地往后撤。

阿丽亚回过身来看她,“有,有,有人。”她结结巴巴的,手指着干草堆。难道是有孩子在这里玩,那也不用被吓成这个样子吧?阿丽亚走近,她隐约看见人青紫色的脸。

死人,被扔在这的。

谷禾的那一声尖叫让哈日跑起来,他跑到可汗的金帐外,焦急的踏着雪地。阿斯兰走出来,摸了摸哈日的鼻子,马来舔他的脸。“又是什么事?回来吃东西了?还想出去?雪小了,想出去就去吧。安达带着他走了,没人陪你玩了。”

晚饭的时候阿丽亚在帐外等着,阿斯兰让她进来,“使团的一个人在被打之后跑出去在干草堆里冻死了。”

他割肉给□□吃,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住下了,也有跑出去的。有人跟上去了。”阿斯兰用刀割骨头上的肉,把骨头扔给旁边等着的狼,这个季节的漠北,跑出去的羊都不一定能活,更不要说是跑出去的是对草原几乎没有认识的南虞人,冻死是常有的事。

“还有?”

“那姑娘,您要怎么样?”阿丽亚说,“她被吓着了。”

阿斯兰看着站在帐中间的阿丽亚,“那我来安慰她?你看她会不会被吓死?”

侍女长沉默了一会,转身走了,在她撩开帘子的之前,阿斯兰说让她把人带来。

谷禾被拉进金帐,一进门就跪倒在毯子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这个地方,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为遗忘了。阿丽亚早上给她找的袍子有点太大了,领子上的白毛都扎到脸上,藏起来半张脸。她一直低着头,露出后颈。

“谷禾?”

“……奴婢在。”这是她最熟悉的回话,她不知道应该和阿斯兰说话,这些塔族人有人亲昵地叫他的名字,有的客气地叫可汗,也有的对他不屑一顾,她只知道自己的性命皆系于此。南昭宫中的那些年,她就是这样回复的。

“那公主是什么时候跑的?”阿斯兰给自己斟满一碗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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