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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驻足的过路人越来越多,这无疑会对女生造成更大的压力。时愿疏散路人,让文具店的老板先回店里,轻轻地拍着女生的肩膀:“好了,他们都散了,你去我的店里坐一坐,冷静下来再说。”
女生点头,一大串泪珠滴在地上。她无意识地抓住时愿的衣袖,跟着时愿进入杂货铺。
时愿给女生倒了一杯温水,等她平静下来,抬起她的下巴检查她脸上的伤口。
好在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划得并不深,这会儿血已经快止住了。
时愿又问了一遍:“需要报警吗?”
“不要报警。”阮雅芸怕她不信,补充了句,“这是我自己弄伤的,我把手表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到脸上,这才划伤了。”
这种情况报警也没用,要是照实说,说不定会被当成精神病人。
时愿:“我送你去医院吧,脸上留疤就太可惜了。”
连手表都砸了,听起来当时的情况很糟糕,和家人吵架后离家出走了?
女生穿着睡衣和拖鞋,连手机都没带,身上大概连一分钱都没有。
时愿又道:“不用担心,我来付医药费。”
“不用去医院,这点伤口一会儿就愈合了,一点都不疼。”阮雅芸再次撒谎了。
这种伤口去医院也治不好,更何况,她现在满脸皱纹,再留几道疤痕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阮雅芸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五脏六腑开始衰竭了,整个人变得苍老无力。
要是不疼,怎么会哭得这么凶?她不愿意去医院,时愿总不能绑她去,只能拿出医药箱,帮她清创,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阮雅芸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呆呆地看着对街那块指向海边的路牌。
好痛苦,好疲惫。为什么要让她遇上这种事?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想要高效利用时间这个念头难道算得上贪心吗?
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只有一年寿命,拼命考上大学还有什么意义?
过去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自初三开始,她没有一天松懈,因为经常拒绝出门放松的邀约,和以前的同学疏远了,在现在的班上也没有要好的朋友。
关于快乐的记忆太遥远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
她又想,要是她死后,那块厄运的手表缠上家人该怎么办?她不应该懦弱地逃避。
“嘀嗒、嘀嗒、嘀嗒……”阮雅芸听到清晰的指针转动声,有个声音在她脑子里面说:离开这里,离开人群,找回那块手表,带着它沉入海底,结束这一切……
阮雅芸浑身发抖,肿胀的眼睛又流出了眼泪。
时愿不停地帮她擦眼泪,担心眼泪流进刚处理好的伤口里。
时愿安慰道:“有些事情,说出来会比较痛快。如果你想倾诉,我可以听你说。”
阮雅芸哑声道:“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是不幸的事,是说了也没人信的事,是说了只会害人的事。
时愿试探地问了句:“那要联系你的家人吗?”
“不!不要!”阮雅芸反应很大地站起来,脑中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不能把家人牵扯进来,也不能害了这个善良的路人姐姐。
“谢谢你,我好多了,我先走了。”阮雅芸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无意间看到蹲在时愿脚边的猫。
对于这位姐姐来说,所做的一切大概只是举手之劳,姐姐一定帮过很多人。但对于她而言,这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得到的最后一份体贴和温暖。
她心想,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能做一只猫,回这家店报恩。
“等等。”时愿喊住她,“你肚子饿不饿?我准备做早饭,要是饿了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时愿本来打算去买早饭的,但她直觉要想办法留下这个女生,否则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用了,我不饿。”话音未落,阮雅芸的肚子就咕噜响了一声。她感到窘迫,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
从起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能不饿嘛?
“一起吃吧。”时愿握住她的手腕,温声说,“可以麻烦你帮我摘一点青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