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山雨(第3页)
到头来,尚不如王修、杜驥等新秀之流,唉————
他又何曾想卖主投敌,秦必亡之局,熟谁能破之?
秦之谢安、谢玄等忠贞义士,又在何方?
慨然一番后,王尚知晓这层墨跡是自己填上去,摘抹不掉,若非他尽忠,此时多半已同梁喜等被拒之门外。
刘义符既给他这一入府议事的机会,也是该知足了。
“隨我来。”刘义符轻声道。
大堂非议事之地,诸多事刘义符都不曾相告他人,除了家眷在南方,且是跟隨刘裕多年的南士,他都一致声称是为自己留守而绸繆。
古往今来,事以密成而饮恨而死者不计其数,刘义符绝不会冒此风险,哪怕是二弟刘义真,他也让刘裕特地嘱咐王弘勿要透露。
相比於长安、洛阳,彭城作为中转枢纽,文武属僚极少,大多数都已被刘裕带到了关中。
故而刘义符言傅亮之策可用,便是因於彭城易掩人耳目,江左不能,也不敢遣使至彭城,更別提关中,乃至岭北夏国。
若是魏国,刘义符还会担心有河北流民参杂於庶民中,而夏国?
说难听点,就一强盗部落罢了,建了都城宫殿,称了天子,便真是国家?
魏国之所以屹立百余年之久,功在三帝一明元、太武、孝文鲜卑勛贵歧视汉人不假,但他们也知晓不用汉人治国,甚至撑不过三代。
世上疆域繁盛的国家並不少,却都未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华夏而长青。
兵戈带来的强权,终究会为文化隔阂的逐渐消融。
汉人血气尚在,天下就没有亡字一说。
哪怕宋国灭亡,刘义符亦能安然受之。
他唯恐士大夫们揩同万万百姓剃髮屈膝,即使饱受侮辱鄙夷,亦甘愿为奴。
王尚一路隨行至偏堂,刘义符有条不紊的坐下,令奴僕了壶热茶,说道:“我並非故意阻绝汝等於外,若要成大事,一沛县之才足矣,诸文武在,京兆有才德之人亦在,这丞相府中,已无需他人。”
听得此言外之意,王尚心一颤,若非他老成持重,经受风雨颇多,眼眶多半会不自觉的湿润。
沉吟了数刻,王尚询问道:“主公——当真要领军撤离京兆?”
眾人其实也能接受刘裕南归,也有部分人甚至盼望他南归,但將这一批批驍勇精锐之士撤走,便无法接受。
“王尚书是以为我担不得大任?”
“仆未有此想,只是夏国骑军不下三万之数,胡骑善围猎迂迴,从不在乎何为人心,何为道德,若无强军抵御,实难坚守。”
王尚戍凉州五载,十分明了这些胡骑的战术,要只是劫掠一番也罢,最令人畏惧的,便是他们不再一拥而上,分外有耐心的慢慢围堵猎户,一小口一小口的蚕食。
夏军无道德所言,降与不降屠掠已是习惯,咸阳、冯翊二郡若破,数万百姓便要被当作耗材,强攻长安。
骑兵机动,各路兵马驰援迅速,来去如风,堵住各要道也不算难事。
“王尚书可知家父发家之跡?”刘义符问道。
“仆知悉。”
“好,那我与你述说一件往事。”刘义符缓缓起身,说道:“家父起兵征討桓楚,欲復晋室,桓玄之从弟修,任征虏將军,青州刺史,镇广陵,孟公时任青州主簿,无忍桓氏之暴虐,故效命於父亲。”
刘义符顿了顿,继而道:“天未明,孟公劝其出猎,时桓弘正饮肉糜,尚未过门,叔父便领五十士入內。”
话到此处,刘义符不再多言,转而绕回座前,缓缓坐下。
他风轻云淡地举盏抿了口热茶,微笑道:“王尚书又安知熟为猎人?熟为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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