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乐营之变故（第2页）

她走了过去，守门的士兵看到她前来皆是一脸惶恐，看到她的眼神，几人老实噤声，这时有人如风而至抓住了她的手臂。

百里慕卿气息紊乱，紧张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怔怔回眸。

“跟我走，”百里慕卿的语气里有了祈求，见她不肯，急道：“你可知道这是千百年来约定成文的俗规，你若执意要行，撼动的可是军心！”

她依然沉默，看着他洁白如玉的双手喉间忽然有一丝恶心，里面这时传来女子的哭喊求饶声，声声阵阵如刀割在她的心头。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有很多个夜晚，她都是在这样的声音里不安入眠。

不同于昨夜的柔和似水，她对着百里慕卿的眼神里一瞬间就萌生出了恨意。

被那无边的恨意所惊，百里慕卿骤然松了手，如有人朝着他的心脉重重击了一掌，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她转身就走了进去，迎面一个帐子里跑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只着衮衣和单裤四处疯跑哭喊着，声音嘶哑，神志也已经不清楚，身后似有魔鬼追着她一般，无助又绝望地喊着救命。紧接着一个脸有刀疤的光头士兵赤果着上身就追了出来，他口里大骂着极难听的脏话，抄刀就要去收拾她，却不防看到了原昭璧正在眼前，他手中的刀哐当落地，当场就跪了下来。

原昭璧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日里与她生死与共血战沙场的袍泽，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北原士气磅礴征战天下的铁骑。她紧握着手中的扶倾，一把将身上洁白的披风扯下，弯身盖在了脚边那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的女子身上。

百里慕卿站在木栅栏门外紧紧闭上了眼睛。

原昭璧正要直起身子，却在看到那女子的脸时僵硬成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双手去撩开她挡住了脸的长发，熟悉的眉眼出现在眼前时，她被吓得连连后退。

香兰？

为什么会是香兰？

朱跃正拉着陈铭在一处较为干净宽敞的帐子里，他揉揉额角，看对面那家伙挑了一个不行，一个又不行，不是说这个肥，就是嫌那个瘦。乐营的女人也有三六九等，能被送到他们眼前的即便不是极品，也断不会入不得眼，他这般挑剔，朱跃心头的三把火都叫他浇灭了两把，他不耐烦问：“挑猪肉呢你，你到底行不行？”

是个男的听了这话都要火冒三丈，何况一贯以“脾气不好”出名的陈铭？他一把窜起来扯着朱跃的领口就要和他掐架，朱跃正巧也没了兴致，刚好和他打一架败败火，两人摩拳擦掌出门就要开掐，正好见到了外面的场景。

原昭璧一把拔出扶倾，扬手就要向那个光头士兵头上砍去，百里慕卿拦在身前，徒手抓住了剑锋，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袖。现场已经站满了人，陈铭和朱跃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忙叫人去请凌焘和颜伯玉。

原昭璧紧握着剑不放，面如寒冰直视他道：“让开！”

百里慕卿握住剑锋的手一分未松，另一只手紧抓着她的肩膀，坚决道：“你不能杀他！你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杀了他就什么都毁了！”

他一指四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昭璧，你看见了吗？这些人里有凌家军，有平策军，有你钟爱的部将，有一路与你血战的袍泽，你今天在这里闹一场，他们会以为你年少不知人事，当成一场闹剧，但你如果因为这个动手杀人，会寒了所有将士的心。平策军或许还好，他们会念你父王恩情，但凌家军不会，你会彻底失掉他们的军心！到时候你怎么面对凌帅对你的一番栽培？怎么收编他一心想要托付给你的五万凌家军？又怎么带领这些人去征战天下？”

原昭璧陷入挣扎，渐渐失去理智。

百里慕卿摸向她紧握着剑柄的手，继续道：“这十年你九死一生才返回上京，又历尽艰辛拿到帅印，你好不容易说服了朝臣，说服了世人，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现在若是冲动就会毁掉之前所有的努力。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你已经创造了战争的奇迹，你看到了吗？阻雪关就在你眼前，很快，你就能回到那里，回到你曾经的家，那些曾让你家破人亡的人，也很快就会得到报应。”

她的手慢慢变得无力，眼神一片隐忍，百里慕卿抓向她的手掌，“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很快就会取得帅印，成为北原甚至天下独一无二的女帅，你还要替你父王去完成他未竟的壮志雄心，还黎明百姓太平青宇，日后你要做的许多事，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的一个举动影响的也不再是你一个人，是整个平策军甚至国家，所以你不可以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性，知道吗？”

她的手已经松动，百里慕卿趁机抓住她的掌心，想将扶倾取下，原昭璧还在挣扎，这时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冷笑着走过来，说道：“你杀啊！你怎么不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