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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番外之不信人间有白头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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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番外之不信人间有白头(六)

建元三年,春。

已是二月底的时节,上京又吹落了满城的风雪。这一年注定是风雪交加,江北灾情未缓,岷南又出蝗灾,江北王原沨晰在辖州与武岳大军一战虽大获全胜,却也使军需日渐空虚。原沨暝于新春欲开文举武试,一改半年来的隐晦之气,为皇朝选拔人才以慰社稷,特地诏了原沨晰回京为主考官。

桑篱落因临近生产,并未与原沨晰同行回京,原沨晰一入宫,便发现兄长似不若往日意气风发,兄弟二人把酒言欢之时,难免问及其故。

原沨暝双眸晦暗,自斟自饮一杯酒,慢慢道出了缘由。

此际积雪融化,夜中融雪流水潺潺淌在宫中曲河,檐上化雪滴答声如僧敲木鱼断断不减,黎寒浅服过侍女端来的药睡得极不安稳,那断续的声音如铁锤不断得击打着她的神经,渐渐地她又进入了不安稳的梦想。

梦中有一双极干净的手伸向她,她不禁梦呓:“洺渊哥哥,你是来带浅浅回家的吗?”

忽然那人如烟一般散去,她霎时惊醒,只见窗外白影一闪,一个她极熟悉的人向远处跑去。

“洺渊哥哥!”她立刻跳下了床,守夜的侍女和内监俱靠在廊下熟睡,她光着脚一路跑出,直追向了御花园的竹林深处。

原沨暝送走了原沨晰,一脸醉意扶着于瑾的手向仙林殿而来,这两个月来,浅浅一直拒绝见他,每每只有夜深时分,他才能去看看她熟睡的样子。

二人方过曲河石桥,就看见了哭喊着跑向竹林的薄裙女子,原沨暝顿时醉意消了大半,立刻追了上去。

月色的光又净又寒,稀稀疏疏洒落竹林,在背立的白衣男子身上照出一道洁白的光芒,黎寒浅一路追到林内,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激动地小跑着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哭道:“洺渊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浅浅一个人不管的,我不要呆在这里了,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呆在这里,我知道洺渊哥哥你最好了,你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我们走,我们带着梓徽一起走,梓徽她长大以后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我们在一起,浪迹天涯,等梓徽长大了,她会叫我阿娘,叫你阿爹,好不好?”

她失去理智傻傻地哭诉着,说着她一切天真的打算,全然不知自己的话被身后刚刚赶到的年轻帝王听到会造成什么后果,于瑾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把恐惧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主子。

寒冷的风吹散了原沨暝的醉意,也彻底吹碎了他的心,龙颜大怒的他一把拔出禁卫的长剑,指着林中的一对男女怒吼:“黎寒浅,洺渊!”

他的声音惊醒了黎寒浅,她惊慌回头,正见原沨暝执剑快步飞来,直刺向她身前的洺渊,她松手让洺渊快跑,白衣人一晃飞出了竹林,任原沨暝快步追袭都未能寻到人影。

他执着剑退回林内,一把扯住了惊魂未定的黎寒浅,她从来没见过原沨暝这个样子,他强按着怒火问她:“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梓徽……梓徽净是竟你和他的孩子?很多次睡梦中你都叫着洺渊洺渊,我问过你多次你都顾左右而言他,我只以为你是天真无暇念起族中旧人,却不想这洺渊竟是与你私通之人!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这个不忠的女人!”

他的谩骂和怒火激怒了黎寒浅,她的天真纯粹,恨意也纯粹,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初她满心满眼的爱人,只是她的仇人,但凡能让他不痛快,她什么都说得出,她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喊:“对!我就是在骗你!梓徽就是我和洺渊哥哥的孩子,你根本就不配做梓徽的父亲,我喜欢洺渊哥哥远远胜过喜欢你,原沨暝你这个大恶人!我要永远离开你,带着梓徽永远离开你去找洺渊哥哥!”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击碎了帝王所有的骄傲,当时的她还很年轻,尚不知道自己的话杀伤力何大,更不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会带来怎样让她无法承担的后果。

花林深处,宗政懿临含着笑默默退去。

黎寒浅,你的天真直率无论何时何地都当真是一把利器呢!

能伤人,也能自伤。

你可能不知这是后宫中多少女人愿意看到的吧!

一夜之间,仙林殿如被灭掉了所有的灯。

坐在漆黑冰冷的大殿中,黎寒浅抱着双膝呼吸一深一浅,自那日起,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的梓徽。她亲眼她身边服侍的人被原沨晰命人一个个拖到院中挨板子,打得血肉模糊,打得没了气,她挣扎着要去阻止,可是原沨暝冰冷无情地命人按住了她,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看着他们的血越流越多,她开始求饶,她向原沨晰求饶,求他放过他们,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可是原沨暝冰冷的眼睛里望着她时再也没有了一丝温度,她渐渐地感到绝望,望着那些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在她面前咽了气,像她的族人们一样咽了气。就连最忠心的宁海都被割了舌头,那一刀下去时的场景险些逼疯了黎寒浅,她瘫坐在地,撕裂般的痛苦大叫,原沨暝没有看她,转身离开了仙林殿。

她被关在这里好几天,每日只有不能说话的宁海来给她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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