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页)
“我帮你说吧。”
玉霖追来一句,“把我卖给嫖客,让他们淫恶来灭我的气性。你啊,要不认了吧。”
王少廉怔怔地跪在地上,脊背发僵,说不出一句话来。
毛蘅咳了一声,“王少廉,应质。”
王少廉背脊发僵,“我……”
张药沉默地重新抱臂。
说实话,作为酷吏,张药平时没有兴趣和犯人攻心。或者换句话说,诏狱大部分的案子,在审问之前,就已经有了结果。他要的,不过是一份和结果相符合的口供而已,攻心无用,反而费他的精神。
但此时,他觉得玉霖所用的这一套讯问手段很有意思,即使王少廉已经被她搅得心神紊乱,汗流浃背,但玉霖她自己,却依然体面,从容。
张药不自觉地扯起嘴唇,又把膝盖往边上挪了三寸,将堂下的正心之地,留给玉霖。
玉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已不再在意王少廉。
“诸位审官,玉霖初入刑部,随恩师巡狱录囚,听狱中诸女,说过很多,她们被淫客凌辱的遭遇。玉霖与恩师多次努力,试图肃清这等狱中淫行,可是,没有女犯,愿意为此再上公堂。起初玉霖不懂,为何她们不愿意让自己昭雪,后来才明白,她们在外,还有母家、夫家、子女。隐忍不言,离狱之后尚能容身,伏法之后尚有人收尸。可即便如此,仍然有刚烈之人,在羞愤之中自尽。”
她说到此处,目光一柔。
“去年冬天,梁京运河上大雪,我与同僚泛舟江上,遇一女子投江,寒水之中,我试图救她,但她不肯向我伸手。我认得她,奉明三年,她因辱骂其父,被其亲子举发,杖一百,徒三年,而后狱中几经凌辱。在她离狱之后,终染难言之病,被其母家与父家同弃,梁京行乞三年后,于正月新春,自沉寒水。至此,我不忍见大雪寒天。”
她说完这番话,吴陇仪沉默垂头,毛蘅看着她的告状,也没有说话。
“我……”
玉霖的声音有些喑哑,“我做过一件很大的错事,伤过我的至亲。但凌迟千刀已是最重的刑罚,公堂之上,我就不再赘述为自己添罪。只是,我死之前,我很想弥补那件错事。诸位审官,我也曾是司法官,我不会反《律》,也不会抗《律》。”
她说完这句话,双手按地,伏身叩首。
“诸公,我们不是牲口,是人……肯请《梁律》,救世上庶人。”
在座无人出声,良久,杜灵若含泪突然骂了一声,“娘的。”
“你王少廉就不是人,我杜灵若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就是我该的!我也不辩什么了,王少廉,张指挥使家里只有木头没有钱,他的嫖资是我给的,整整白银二十两,一颗银锭子,那是京库花银,上面的刻字我现在都还记得。请法司大人们搜出来看!我杜灵若……”
“秉笔请等一等。”
杜灵若的话还没说完,忽被玉霖打断。
“秉笔教我做局,帮我求赎,我感念司礼监高义,不忍秉笔自伤体面。”
杜灵若一愣。
“做局?司礼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