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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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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臣拜见大王。”

李茉穿着官服,仍旧显得瘦弱矮小,想想她的年纪,长沙王也就释然了。“快快请起。母亲与我说了,她晋升位份,你有大功。”

李茉再次重申:“陛下疼爱大王,与下臣有和干系?下臣不过因缘际会,不敢当大王夸奖。”

“起吧,小小年纪,怎么迂腐起来。”

李茉顺着他的话起身落座,心想果然侄儿肖姑,类似的话,馆陶长公主也说过。

面对小小年纪却有本事的李茉,长沙王十分看重,面对她放松又亲近,这是自己藩地出来的人才,自带香火情,在她面前,长沙王也不掩饰,叹道:“若父皇真心疼我,又怎会把我封在湿热贫苦的长沙。”

“下臣却觉得,这不是陛下本意。大王受封之时,七国之乱刚平,朝廷少财帛,陛下提倡简朴,不穿满绣之衣,后宫女眷不着曳地之裙,于大王自然相应简省略。”言下之意,不是你爸不爱你,是条件不允许。

长沙王嗤笑,“于太子倒是千娇百宠、锦衣华服。”

这个……李茉就不好说了,太子与藩王的差别,不用说。

待长沙王这股不平气过去,李茉才道:“若大王不弃,臣有一计。”

“只管说来。”

“陛下疼爱大王之心不比其他人少,否则何必升您母妃的位份?大王如今只需将自身之窘迫告知陛下,陛下自然补偿于您。”

“如何诉苦?”

李茉直接道:“陛下寿宴上,皇子公主必下场舞蹈,彩衣娱亲,大王‘但张袖小举手’,陛下定然垂问。大王只需答‘臣国小地狭,不足回旋。’1陛下定然知您困苦,赐下恩典。”

“岂非让人耻笑?”

“一时耻笑,一世富贵,孰轻孰重?”李茉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谋臣的风范了。

长沙王也是果决之人,思考片刻,毅然同意。面子算什么,他拜见父皇的时候,观察父皇的面色,并非健康长寿之相,此时不提要求,日后怕没机会了。

长沙王感慨道:“果然是我楚地女儿,聪慧多才,我们母子都受你恩惠啦。”

李茉表现得受宠若惊,从坐垫上蹭一声站起来,连连打躬作揖,“大王折煞臣了,若无大王举荐、良人庇佑,臣又如何在长安立足。”

长沙王笑道:“不必紧张,坐,坐。你我是千里马与伯乐,自当如此。唉,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于纺织一道,是天授的才华,偏偏皇后嫉贤妒能、气量狭小,对你献上的新布不闻不问。”

啊?消息保真吗?

李茉为献上新布久久没有回音的事情辗转多日,到处打听,没听说椒房殿有意见啊?

长沙王看她吃惊的模样,安抚道:“放心,这是我的府邸,难道还怕旁人听了去?你也不要计较一时一事得失,若有机会,本王必定为你张目。”

“谢大王惦念。”李茉谢过长沙王,只想赶紧回去确认真假。

长沙王本就喜欢李茉这个“祥瑞”,她又给自己献了一计,心中欢喜,给她赐一桌酒食,让属官去陪坐招待。

李茉按捺住心中焦急,吃过酒肉之后,直奔织室安排阿荣重点打听椒房殿。

两日之后,李茉从阿荣这里、交好的长信宫女官处、甘棠宫小海那里得到三方印证的消息,的确是椒房殿按下了李茉进献的料子。

椒房殿大长秋转述了王皇后的原话:“麻作麻、丝作丝,各安本分。”

大长秋不屑地和宫女说:“一个小小织丞,居然敢与皇后作对,她既然进献衣料于甘棠宫,就休想再踏椒房殿的地。”

“她胡言乱语,连累皇后在长信宫受气,皇后只收回令牌,未加惩戒,她倒不知好歹,掺和□□事务,真是该死!若非她隶属前朝,皇后早就赐她一死。”

“还妄图进献两匹破布在陛下跟前露脸?笑话!偏远楚地来的小小织女,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在长安撒野!”

大长秋不中听的话还有很多,总结起来不过五个字“居然敢还手”?!皇后给予你什么待遇,都是你应该承受的,居然因为皇后的冷待,就想反击,好大的胆子!

可笑的是,椒房殿作出这样的决定,李茉几个月之后才知晓。李茉为了进献新布的事情辗转反侧、四处打听之时,椒房殿高高在上表明了态度:打你都懒得当面动手,跌了身份。

书房中,李茉看着面前的竹片,写着三份相似的话语,沉默着,沉默着。不知沉默了多久,李茉从书房角落拿出一个铜盆,点燃了火折子。时值盛夏,火盆一点燃,屋内的空气都焦灼粘稠起来。李茉又从置物架上,取出一个竹节摆件。

这是一根女子手臂粗细的竹筒,共有三节,打磨得光滑,用隶属写着“节节高升”四字,是一个寓意吉祥的摆件。李茉拿过竹筒,轻轻扭动,这摆件居然是中空的,里面插着几根竹片,仿佛放大版的签筒。

李茉轻轻拨弄这些竹签,竹签上有字。上面窦、景、王、武、陈、馆、阳……藏得这样隐秘,李茉也不敢写全了。窦太后、汉景帝、王皇后、汉武帝、陈阿娇、馆陶长公主、平阳公主,这些都是大汉的最顶层,李茉若想实现抱负,投靠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君主选择臣子,臣子选择君主。

李茉取出写了“王”的竹签,投入火盆中。她的筹码很少,她的身份很低,她能试验的机会不多,她取舍很果决。

空气更加炎热,不一会儿,干燥的竹签烧成黑炭。

李茉抚摸着写了“窦”字的竹签,犹豫许久,终究把它放回竹筒,重新旋上盖子,放回置物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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