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页)
我心头猛地一紧,某种预感让我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我缓缓转过头。
院门的月亮洞下,站着一个人。
一袭月白色的苗疆常服,宽大的衣袖和衣摆绣着精致的、暗银色的蝴蝶纹样。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银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更衬得肌肤冷白,眉眼如画。
他站在那里,身后是灰蒙蒙的天空和枯黄的庭院,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掌控一切的气息,却让这幅画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他没有看我,而是微微抬着头,目光落在庭院角落,一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即将枯萎的野菊上。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审视。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了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只是一尊雕像。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转向了我。
隔着半个庭院,隔着窗户,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眼睛。
那目光,不再是新婚夜的淬毒冰凌,也不是昏迷前居高临下的嘲弄。而是一种……更深的,仿佛穿透皮囊,直接凝视我灵魂深处那片荒芜和绝望的……洞悉。
他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然后,他抬起手,并非指向我,而是轻轻拂过身边一株低矮的冬青树的叶片。
随着他指尖的动作,我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我心口附近的那团冰冷的“活物”,轻轻地、呼应般地……蠕动了一下。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提醒我这具身体里,还住着他的“东西”。
他微微侧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什么,声音很轻,随风飘散,我听不真切。
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对我说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那种独特的、轻缓而富有韵律的步子,消失在月亮洞门的另一侧,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子里,只剩下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
而我,僵在窗边,手脚冰凉。
他刚才那个眼神,那个无声的举动,比任何酷刑和言语都更具摧毁力。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对所有权宣示后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