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页)
阿穆到了他怀里,似乎找到了安全感,小脑袋依赖地靠在他肩上,却依旧忍不住,回头望了那丛“醉幽兰”一眼。
蓝云翎抱着他,转身便走。
在即将走出院门的刹那,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随风飘来,清晰地落入我耳中:
“厉战天,记住你的身份。”
“也记住,你能重新站在这里,凭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他抱着阿穆,消失在月亮门后。
我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那丛在风中微微摇曳的、妖异的“醉幽兰”,感受着体内那三种力量因方才对峙而残留的悸动。
我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极其细微的、融合了冰冷、灼热与阴戾三种属性的力量,如同扭曲的小蛇,在指尖缠绕、吞吐。
看着那缕危险而强大的力量,
我低声自语,
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与毋庸置疑的决绝:
“我的身份……”
“从来,只由我自己决定。”
战事
银锁碎裂的余波,并未随着时日流逝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层层扩散,终至掀起暗涌。督军府这潭被蓝云翎强行压制了三年的死水,底下早已是淤泥堆积,腐草盘根。而我这“死而复生”、重掌部分军务的“前督军”,便成了搅动这潭死水的那根棍子。
落雁谷外的北戎骑兵依旧按兵不动,但边境传来的军报却一日比一日沉重。不仅仅是兵力调动,更提及北戎大祭司麾下出现了几位身份诡秘的随行者,似僧非僧,似巫非巫,行踪飘忽,所过之处,常有牲畜莫名倒毙,水源泛起异色。军中已有流言,说北戎此次,恐是要动用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
张魁每日传回的快报,措辞愈发谨慎,字里行间透着无能为力的焦灼。他依着蓝云翎的吩咐,将边军守得铁桶一般,却对北戎那些诡谲伎俩束手无策。几次小规模接触,大靖将士并非败于刀剑,而是折损于各种防不胜防的毒瘴、惑心的异响,乃至夜半惊营时那无孔不入、能引动人心底最深恐惧的诡异低语。
军报照例抄送一份到我案头。我看着那上面越来越频繁出现的“惑心”、“毒瘴”、“诡音”等字眼,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体内那三股力量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同类的气息,尤其是银锁碎裂后残留的那股阴戾之力,竟隐隐有些兴奋地躁动着。
这绝非寻常战事。北戎那位大祭司,所图非小。
而督军府内,暗流同样汹涌。
几个昔日还算忠心的老部下,开始借着回禀军务的名义,试探着向我靠拢。他们言辞闪烁,目光却热切,言语间提及如今边军被张魁这“外人”把持,诸般行动束手束脚,难以施展。更有人隐晦地抱怨,府库调拨的粮草军械,总比预定数目短缺一二,或是品质低劣,经手之人,多是蓝云翎安插进来的苗疆亲信。
更有甚者,一个掌管文书的老吏,在无人处塞给我一封密信,竟是边军几位中层将领的联名血书!信中痛陈张魁倚仗苗疆背景,排挤异己,苛待士卒,更对北戎的巫蛊之术一筹莫展,只会严令死守,长此以往,军心必溃!末尾,是十几个殷红的手印,和一句泣血般的恳求:“唯望督军重振旗鼓,挽狂澜于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