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页)
大多数人对镜头都有些敏感,在脱敏前对着相机不自在的人也有很多,但他好像不是,他能和平地接受身边另一只眼睛的存在,也不太在意在哪里留下存在的哪一个瞬间。
拍完照片,小女孩高高兴兴又进厨房里去了,说是要给他们切肉吃,客厅里就剩下两个人。
刚吵完架,齐柏宜不想和池却说话,装作自己很忙,摆弄自己的相机。
镜头没有对准池却,但齐柏宜把脸藏在相机后面,通过屏幕看到池却的半张脸。
他是记仇,认为池却愧对于他,但同时记仇的另一个意义是对回忆的难以放手,十七八岁喜欢的人,现在还是要忍不住去看。
“齐柏宜。”池却在相机屏幕里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不大不小,感情缺乏,内容让人心惊胆战。
他说:“你要看就看,用相机遮着以为我不知道吗?”
一辈子想不起来的事
程昇都没发现齐柏宜和池却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只觉得高中时候的两个好兄弟终于有了和好的苗头,还能一起出去讲悄悄话,想必关系修复得十分不错。
齐柏宜重新回来的时候弄出的动静有点大,副导演瞪了齐柏宜一眼。
齐柏宜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站回程昇身边。
程昇看了一眼,没看见池却,低声问道:“池却人呢?”
“还在外面,”齐柏宜闷闷地说,“你要是那么关注他,出去跟他一起。”
“那不用了,”程昇摆摆手,又问,“聊得怎么样啊?”
齐柏宜咬牙切齿,说:“非常好,好的不得了。”
拍摄结束后,阿依安拒绝了拍摄组给的报酬,只收了一些从上海拿来的特产礼物,让艾尔肯送他们下山。
池却没等齐柏宜,背着修好的冬不拉自己先骑着摩托走了,程昇说他奇怪,冷漠无情,也不知道等等老同学。
齐柏宜在旁边装听不懂,但看着绵延起伏的青绿色山坡,一个人都没有的一望无际,突然感觉到微妙又微弱的失落和下坠。
阿勒泰天光大亮的傍晚,齐柏宜骑在艾尔肯的马上从半山坡上慢悠悠地晃,他坐得腰有点难受,马蹄深一脚浅一脚把他的困意全部踏没,阿勒泰的风又吹过来,带着植物和泥土的味道,一行人都在聊天,齐柏宜没有说话,原因明了兴致不高,被挤到话题边缘,身子向后仰,眼睛半眯着,在马背上心安理得地接受心事和孤单的双重洗礼。
现在或许很适合睡一场长觉,只要眼睛不睁开,他就一直会存在在十七岁的作文纸上的阿勒泰。
和池却的这一架吵得没头没尾,齐柏宜有些焦虑,自己也不知道焦虑架没吵好落在下风,还是吵得太好让池却对他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