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1页)
“……来不及了,从踏入王城监狱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彻底无力挣脱。”对方疲惫地闭着眼睛,声音微弱:“去做,总比死在这里强。”
“说得轻松,”奥雷暴躁地骂他:“鬼知道马尼·巴特曼在哪?你一副快死的样子,光凭我和玛希琳怎么闯进侯爵府邸,在被王城军包围的情况下,杀掉一个被侍从和护卫团团包围的大贵族?”
“……脖子。”
“哈?”
奥雷沉默了一下,再次将那些纱布扒了下来,这次总算瞧见了一行在纱布内侧用细微小字写下的地址,看起来像一家妓院。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就在附近。而那条纱布在彻底脱离同伴的脖颈后,同样无风自燃起来,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一切像一场被深渊侵染的梦魇,唯一不变得是那高悬于天穹的、如骨殖般森白的月亮。在某个气味怪异的昏暗房间,裹着被子躲在角落的妓女被打晕,一具身穿睡袍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几乎是掐着点儿,门外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听起来像是王城军闯入此地进行搜查。一片慌乱中,他们从那些散落在地的衣袍里发现了另一卷传送卷轴,这才顺利逃出生天。
后来奥雷偷偷潜回王城,试图找到那瞎眼的老乞丐,却只得到对方因疯病死去的消息,杀人灭口,无迹可寻。
暴君一向如此,拦路者杀,背叛者杀,无用者杀,恒定不变的唯有无穷无尽的野心与欲求。哪怕前一秒刚刚合作过的人,下一秒就能“物尽其用”再毫不留情地将其推向深渊,而那不幸的猎物可能直到死亡都无法发觉,自己早已深陷永远无法逃脱的蛛网。
哪怕那些由淌着血的死尸构成的垫脚石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奥雷有时也不免生出物伤其类之感,同时也深深记住了一件事:要想不被此人算计,当个无比纯粹的、不去听不去看的傻瓜,说不定还有些许微弱的破局希望。
而眼前的好友分明就是个被暴君蛊惑坑害的“聪明人”。奥雷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恨不得摇着对方肩膀咆哮。
然后那家伙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塞进他的手心里。
奥雷·阿萨奇:“……”
这简直和梦魇深处一模一样的熟悉一幕差点让他应激地跳起来,再次将那张来自魔鬼的告示碎成残渣。
“‘暴君’给你的。念念看,奥雷。”
某个失了智的混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要是敢把它撕碎,我现在就把你撕碎。”
第59章好友
“这是什么?某个‘生命之子’的邪恶配方?”奥雷急甩了几个鉴定术,确定那张信纸没有被施加任何法术,才谨慎地用手指捏着举起,尽可能离它远些。
“生命之子”,一小群自称要复活生命与喜悦之神巴达尔的极端信徒。他们坚信活物的生命、尤其是人的生命是伟大的,是有改变一切事物的力量的。许多臭名昭著的活人集体献祭,和以人体组织为原材料的魔具都和他们扯不开关系,被银鸢尾帝国明面上归为“邪教徒”。
“奥雷。”救世主平静地看着他。
“闭嘴,我只是开个玩笑。”刺客头子将那张纸嫌弃抖了抖,眯起眼睛逐字逐句地读:“……龙脑香树的种子、游隼的翅膀、雄性长戟大兜虫成虫标本……三枚银币十五枚铜币?这都什么鬼?”
“你的赔偿清单。”那人浅金色的眼睫沾染了一层薄雾,半遮掩着稠丽明艳的蓝眼睛,看起来竟有种圣洁温柔的美好错觉——只可惜一开口,那些天衣无缝的伪装便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毕竟弄坏他人东西是要赔偿的,我想这些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
毕竟在圣巴罗多术士学院的时候,他俩可没少因为打架损坏公物,被迫到处打工赚钱赔偿。
“……哈?”
奥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嘴巴开合了几次,刚想重复一遍暴君的滔天罪行,却又被对方轻飘飘地堵了回去:“你口中的‘暴君’,现在还只是个柔弱、清白、连人都没有杀过的神学教授,连身为‘暴君’的记忆都没有——‘血影’奥雷应该不至于欺负一个普通人,做出些例如赖账之类不光彩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