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传统道德和道德教育批判（第1页）

一、传统道德和道德教育批判

在尼采看来，以基督教为代表的现代道德是哲学家乃至整个人类的女妖，是生命的最大诽谤者。道德否定生命的本能，生命和增长赖以出现的一切力量和欲望都受到了道德的**、贬低和压制。因此，尼采坚决主张，“为了解放生命，就必须消灭道德。”[[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315。]

尼采认为，所有的道德都是一种教育，都在试图通过道德规范培育某种特定类型的人。教育和驯化是伦理学的一种无意识的本能，它通过对权力欲望的限制来达到其诋毁个体的生命本能，强调群盲的本能的目的。

（一）道德是生命的最大诽谤者

尼采认为，道德是生命的最大诽谤者。基督教道德是一种反自然的运动，它通过断言“不高贵者”、“反自然者”、“平庸者”更加高级，表达了对于美好、高傲和欢快的心灵的仇恨，对于特立独行者的仇恨，以及对于独立不羁者的仇恨，从而从根本上否定了生命的本能。

1。道德是一种反运动

在尼采眼里，基督教道德是一种反运动，是一种反对自然的仇恨意志。它自称代表着智慧和善的权力，然而，它所代表的却是反自然的智慧、反自然的善和反自然的权力。在基督教道德词汇中，权力就是“奇迹”权力，智慧就是“反理性”，爱情就是“反性欲”。基督教道德的反自然性可以从它的下述三个断言和三种仇恨中窥见一斑。

（1）道德的三个断言

尼采将基督教道德的教义归纳为以下三个断言：第一，相对于高贵者，庸人或者“俗人”等不高贵者更为高级；第二，相对于成功者和得意者，失败者和失意者等反自然者更为高级；第三，相对于特立独行者和独立不羁者，群盲和“中等者”等平庸者更为高级。

建立在上述三个断言基础上的基督教，在道德谱系上表现为一种权力意志的隐蔽形态，即它或者通过奴隶和被压迫者，或者通过失败者和自苦者，或者通过平庸者做出试验，实施对他们最有利的价值判断，并将这些价值判断强行推广为社会的普遍价值原则。

尼采认为，就此而言，道德现象从生物学的观点出发是极其反动的。迄今为止，道德的发展是以牺牲统治者及其特殊本能，牺牲成功者和美的人物，以及牺牲独立不羁者和特权者为代价取得的。

可见，道德是一种反运动，反对自然那种谋求达到一个更高级类型的努力。它的效果是：

对一般生命的怀疑（因为生命的各种趋向被感受为“不道德的”

无意义状态，因为最高价值被感受为与最高本能相对立的——荒谬。

“更高人物”的蜕化和自我毁灭，因为恰恰在他们身上，那种冲突被意识到了。[[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381-382。]

由此可见，道德通过将弱者的价值判断标准确定为社会的普遍价值标准，实现了弱者的权力意志。由于生命和增长赖以出现的一切力量和欲望，都是借助于道德的魅力而得到证明的，由于这种道德千方百计地否定生命的本能，否定和泯灭人们谋求达到一个更高级类型的愿望和努力，结果导致人们产生了对于一般生命的怀疑，对生活产生一种无意义感，并最终导致人的更高级类型的颓废蜕化、自我蔑视和自我毁灭。

（2）道德的三种仇恨

尼采认为，基督教道德是一种否定的价值，是一种奴隶起义。它惯用诽谤的手法，将怨恨颠倒为德性。与道德的上述三个断言相对应，道德表现出对特权者、特立独行者和独立不羁者的深刻仇恨。

首先，道德仇恨身体上的和心灵上的特权者。在尼采看来，基督教道德本质上是一种“丑陋而失败的心灵反对美好、高傲、欢快的心灵的暴动”。[[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380。]道德通过运用对美、高傲、快乐的怀疑等手段，表达出对无论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特权者的深度仇恨。

教士们充分利用这种仇恨状态，为自己赢得“民众”，而“罪人”喜欢上帝甚于喜欢“公正者”，因此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反对特权者。许多特权者则因为自己的美、高傲和快乐而深受良心的谴责，在他们那里，良心的谴责成为一种摧毁心灵和谐的手段。在良心的谴责下，特权者的生命变得弱化或道德化。

其次，道德仇恨特立独行者。在尼采看来，伦理学萌芽于不满，道德乃是平庸者对特立独行者的仇恨。特立独行者是偶然事件、特殊者、狂风暴雨，是十分强大的，也是有危险的，足以去置疑缓慢地被构造和被奠基的东西。平庸者惧怕特立独行者的危险，怨恨人与人之间的任何间距的存在，意愿一种中等状态。

最后，道德仇恨独立不羁者。尼采认为，道德表达了群盲对于独立不羁者的仇恨。欧洲的整个道德都有利于群盲，习俗道德通过主张人人平等，反对利己主义、统治欲、特权、宗派主义者、自由精神者、怀疑论者，来诋毁那些独立不羁的强者和高贵者的骄傲、美、幸福、感性和富有。这样，道德在保护群盲的同时，也对这些独步者和高傲者施了魔法，使他们也意愿成为群盲。

2。道德教人仇恨强者的权力意志

在尼采看来，基督教道德是失败者、平庸者、群盲自我保存本能的体现。通过教人仇恨强者的权力意志，道德保护了这些弱者的生命，使之免于因对自己的昏聩无能感，而遁入虚无，陷入对生命的最绝望的愤世嫉俗。

道德把掌权者、残暴者、一般而言的“主人”当作敌人来对待，普通必须得到保护而免受这些敌人的侵犯，也就是说，普通人必须首先得到激励和强化。因此，道德已经教人最深刻地仇恨和蔑视统治者的基本特征，即：他们的权力意志。……倘若受苦受难者、受压迫者失去了信仰，即相信自己具有一种蔑视权力意志的权利，那么，他们就会进入毫无希望的绝望阶段。[[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250。]

尼采认为，在弱者那种“求道德的意志”中隐藏着一种权力意志，这种被用“善”、“公正”、“自然”等道德概念伪装起来的权力意志，就是仇恨和蔑视统治者的权力意志。为了保护自身免受掌权者、残暴者等所谓强者的侵犯，普通人在通过道德来美化自己的基本特征的同时，也在诽谤、贬低、诋毁、怨恨和蔑视统治者的基本特征，即统治者的权力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