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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超人教育目的基本含义(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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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认为,人的生存本身毫无意义,人生的意义是由人自身赋予的。超人就是赋予存在意义的人。就像最美的雕像总是沉睡在最坚硬、最丑陋的石头里一样,超人是从人的乌云中发出的一道强烈的闪电。

1。超人赋予存在意义

尼采认为,人的生存本身毫无意义,且变化莫测,甚至一个小丑都能改变世界历史或个人命运。但是,面对存在的无意义感,面对人生的阴森可怕,人不应该选择自甘颓废或有意逃避,而应选择勇敢地直面生活,赋予生存以意义。

人的生存是阴森可怕的,而且总是毫无意义:一个丑角也可以成为人的不幸的命运。

我想给世人教以生存的意义:这就是超人,从人的乌云中发出的闪电。[[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钱春绮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16。]

尼采称基督教道德为“罂粟花似的道德”。基督教道德要求人们每天进行包括十条克制、十条和解、十条真理和十次大笑在内的四十种反思,这样就可以在夜间不做噩梦,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基督教道德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持觉醒,是为了更好地睡眠。尼采认为,如果生存本身没有意义,而我们又必须选择无意义,那么,基督教道德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但是,在尼采看来,人生还有比不做梦的睡眠更大的意义。这个意义就是学做超人。

超人从哪里产生呢?超人是从人的乌云中发出的闪电。什么是人的乌云呢?尼采将人类视为酝酿超人这个闪电的乌云,视为培育超人这个花朵的肥料。在他看来,为了超人的产生,牺牲人类并不足惜,甚至是必需的。“人类与其说是一个目标,而不如说是一种工具。关键在于类型:人类只不过是试验材料,失败者的巨大过剩,一大片废墟……”[[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938。]他认为,基督教道德的利他主义把人视为相同的设想是致命的,这种普遍的人类之爱偏袒了弱者,削弱了那种把人类牺牲掉的力量。由此可见,尼采所谓的超人是极为可怕的,是集至善与至恶于一身的人。

2。超人沉睡在最硬、最丑的石头里

在尼采的眼里,超人的形象是万物之中最宁静、最轻松的。然而,这一美好形象却沉睡在最坚硬、最丑陋的石头里。为了摆脱痛苦,使生活趋于轻松,在热烈的创造意志的驱使下,尼采像米开朗基罗从丑陋的石头中雕刻出优美的雕像一样,用锤子进行哲思,努力从丑陋的世人中雕琢出超人的形象。

可是我的热烈的创造意志,它总是把我趋往世人那里去;就跟它把艺术家的锤子趋向石材的情况相似。

啊,你们世人,我觉得在石头里沉睡着一个形象,我所想象的许多形象中的一个形象!啊,它一定沉睡在最坚硬、最丑陋的石头里![[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钱春绮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93。]

为了给超人的诞生做准备,尼采运用他锤子般的哲学思想对以往的一切价值进行了重新估价,对丑陋的世人进行了猛烈无情的锤击和敲打。在他的锤子的残酷敲击下,碎石乱飞、火星四溅,然而他却对此毫不介意,完全沉浸在创造和解放的快意之中。

(四)超人集善恶于一身

在尼采看来,超人既高又深,既伟大又可怕。用现代道德话语来说,超人集善恶于一身,他既是至善之人,又是至恶之人。在一些人眼里是至善之人,在另一些人眼里则是至恶之人。

1。善人不是超人

尼采认为,善人是无能于作恶的人。作恶需要勇气和能力,大多数人不是不想作恶,而是或者过于胆怯,或者过于软弱,而不敢或不能作恶。因此,在尼采那里,善恶首先并没有什么道德意义,或善或恶只不过是人的权力量的大小的一个表现而已;其次,相对于善人来讲,尼采更加喜欢恶人,原因在于恶人比善人所拥有的权力量更大。因此,尼采所谓的“超人”决不是基督教所讲的“善人”,也不是卢梭所谓的“自然人”。

可是,为什么人们总是产生这样一个错觉,即伟人总是表现出极大的善性和善行呢?关于这个问题,尼采引用司汤达的话说,伟人总是在撒谎。法国著名作家《红与黑》的作者司汤达在研究了拿破仑的传记以后认为:所有的伟人都善于撒谎,他们写在纸上的东西更是谎言连篇。伟人们为何这么爱撒谎呢?尼采认为,这是他们自我保存的一种手段。与马克思看到大多数人受到少数人的压迫不同,尼采看到的是大多数人对少数人的压迫。他认为伟人的生存环境更为恶劣,因为他们是特立独行者,是破坏者,是新价值的创造者。为了达到自己创造新价值目的,也为了自我保存,伟人们只能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如果按照已有的道德标准来判断和评价,那么所有伟人必定都是恶人,是颠覆既有价值,破坏既有规则的人。只有成功的伟人随后才会将恶变成善,他也随之由至恶之人变成至善之人。这也就是尼采所揭示的道德产生过程的非道德性。

这个具有更高价值的类型曾经相当频繁地存在过:不过却是作为一件巧事,作为一个特例,——从未作为人们所意愿的类型。而毋宁说,这个类型恰恰是人们最害怕的,迄今为止,它差不多是可怕的东西:而且出于这种害怕,人们一直在意愿、培育、实现相反的类型:家畜、群盲、拥有“平等权利”的畜牲、虚弱的人,——“基督徒”……[[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904。]

由于超人是一种更高价值的人的类型,也是一种更具恶性的人的类型,因此,人们从不希望超人存在。而是恰恰相反,由于担心他们会破坏既有的价值体系,扰乱惯常熟悉的生活,人们总是害怕和拒绝超人的存在。因此,以往的所有教育都不希望培养超人,而是希望培养基督教意义上的善人,即尼采所谓的“群盲”。

我的定律:善人是最有害的人的种类。人们答道:“但只有少数善人嘛!”——谢天谢地!人们也会说:“根本就没有完全的善人”——那就更好了!但我始终还会坚持一点:一个人的善不论到什么程度,他都是有害的。[[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1400。]

在尼采看来,善人之所以是一个最有害的人的种类,是因为在他们身上存在着许多颓废的本能。第一,善人具有很大的惰性。他们以“美好心灵”自居,在自视很高的自负中,再也不想学习,不想改变自己。第二,善人无能于抵抗。第三,善人本能地同情一切苦难和失意,通过“互助”削弱强者。第四,善人必需借助于伟大的麻醉剂才能忍受生命。第五,善人恐惧伟大的情绪和强大的意志,不敢肯定和否定。他们为了不必怀有恶意,为了不必有所袒护,而成为可爱的“老好人”。第六,善人虚弱。第七,善人被所有伟大的颓废者所诱骗。第八,善人具有理智的恶习,表现为对真理和真诚者的仇恨。[[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1395-1396。]

2。超人既高又深,既伟大又可怕

在尼采看来,超人是自然的人,是人的自然状态。就像自然界既有晴天又有阴天,既有光明又有黑暗一样,超人既向高处增长也向深处延伸,既伟大又可怕。正如人不能期望自然界只有晴天没有阴天,只有光明没有黑暗一样,人们同样也不能期望超人身上只有伟大没有可怕,只有善没有恶。善与恶、高与深、伟大与可怕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它们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同存于超人身上。这两个方面生则共生,亡则同亡。否定了一方,就会必然丧失另一方;同样地,要求一方,就必然达成另一方。

人是非动物和超动物;较高级的人是非人和超人:这就联系在一起了。随着人的每一次向伟大和高度的增长,他也就长到深度和可怕之物中了:没有另一方,人们也就不应要求这一方——或者毋宁说:人们愈彻底地要求一方,也就愈彻底地达到另一方。[[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488。]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尼采强调指出,恶是世人的无上的力量。“‘世人必须变得更善和更恶’——这是我的教言。为了达到超人的至善,至恶是必要的。”[[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钱春绮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346。]否定超人身上恶的一面、可怕的一面,使超人只表现为善的一面、可爱的一面,这种企图是愚蠢的,只会将超人阉割掉,使其变成一个无用的废人。在尼采看来,基督教的道德教育就是一种阉割术,是一种阉割超人的教育。

尼采反对叔本华希望社会把流氓们阉割掉,把蠢女人关进修道院的主张。他认为,主张将恶人和蠢人从社会中消灭掉,这是一种试图阉割社会的做法。在尼采看来,流氓至少有一点是优于平庸者的,即他是不平庸的;而蠢人也至少有一点优于我们,即他不能忍受平庸样子。可以想见,伴随着流氓习气和愚蠢行径增多,人的本性也得以扩增。从这个意义上讲,愚蠢行径和流氓习气不断滋长恰恰是一种社会的“进步”。

在尼采看来,道德阉割术只会导致人的平庸。什么是平庸的人呢?平庸之人就是不把事物的反面视为必然,不愿以一方来忍受另一方,不断与弊端作斗争的人。平庸者仅仅承认事物特性的一部分,并试图取消事物其他的特性,仿佛没有这些特征事物还照样存在似的。事实上,这种任意的取舍会消抹和磨灭一个事物、一种状态、一个时代、一个人物的典型性格,使其彻底失去其所是。

尼采反对平庸者将理想视为某种没有任何危害、凶恶、危险、可疑和毁灭性的东西的“愿望”。与之相反,尼采认为,随着人的每一种增长,其反面也必定一起增长,超人就是一个能把此在的对立特征最强烈地表现出来的“综合的人”,一个同时具有至善和至恶特性而又免于毁灭的“完整的人”。与超人不同,普通人只可能表现出这样一种自然特性的一个很小的角落,当元素的多样性和对立面的张力增加时,他们就会归于毁灭。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尼采说“当我最大程度上忍受一个人时,我忍受的不是他的罪恶和大愚昧:而是他的完满性”。[[德]尼采。权力意志[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1350。]在尼采那里,无论是教育还是社会,都要给人以犯错的机会,允许人有犯错的意识和能力,反对以阉割的方式压制和泯灭人的犯错意识、犯错机会和犯错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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