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页）

周秀才品评道：“应是这北地水冷，鱼长得慢，水质也不同，所以鱼肉格外鲜。”

水生看着这半日就能钓一大桶的架势，觉得这鱼多得实在惊人。他琢磨着，趁着鱼这么鲜，端午节前多钓些拿去卖钱。

三丫立刻赞同道：“谢婶子，你现在就开始钓，在院子里挖个水坑养着。养到端午节，我们赶骡车送你去县城卖，专挑大的卖！”

水生娘觉得是个好主意。但想到自家七只羊天天让桂枝放也不是长久之计，便提了个建议：以后她家、三丫家、桂枝家，三家的羊一起放，各自给羊做好标记。她家七只羊，她就放七天；三丫家五只，放五天；桂枝家一只，放一天。这样大家都能腾出时间忙活地里的农活。

等客人一散，水生娘就摸黑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挖坑。水生在下边挖，她在上边提土。忙活了一个时辰，挖出一个三尺深的坑。水生又用锄头把坑底和四周都捶紧实，只等第二天灌水。

第二天一早，水生娘正要去挑水，却发现水坑早已灌满，水生已经在旁边背书了。水生娘心疼得不行，这孩子定是为了不耽误读书，天不亮就摸黑把水挑满了。如今他读书越发用功，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嚼烂咽下去似的。

小桃的《三字经》《百家姓》已经学完，水生则开始背《大学》。小桃正好拿回《论语》开始背诵。学累了，她就去地里拔草。水生娘想到小桃那双手是做精细绣活的，比拔草划算多了，便主动跟小桃说，等端午节卖完鱼就来帮她拔草。

水生娘在湾边钓鱼的“盛况”，引得宝树族亲们羡慕不已。眼看着四五斤、五六斤的大鱼一条接一条，岸边的桶上午就满了，下午又钓满两桶。水生娘觉得这鱼来得太容易，索性把两斤以下估计不好卖的，全都分给了宝树族人。反正拿回家也吃不完，不如送个人情。一直到端午节前，整个新村的人家，晚上几乎都能吃到水生娘送的小鱼。

小桃觉得水生娘说得有理：自己绣一个荷包能卖几十文，而宝树族人出去打零工一天才二十文，活计还不好找。于是她干脆找了几个宝树族人，出二十文一天请他们帮忙拔草。花了八百文，地里的草就拔干净了。

到了端午节，水生娘养的鱼装了三十多桶，几乎把新村的桶都借遍了。她坐着骡车到了县城，一看才知，这里军户、流放犯多，人口远不如老家嘉县稠密，有钱人也少。原本想卖三四文一斤的鱼，水生当即决定降价到两文一斤——一条三四斤的大鱼还不到一斤肉钱，过节时很多人也舍得买一条尝尝。若卖贵了，人家宁愿自己去河道滩口拦鱼。到了快中午，一条三四斤的鱼五文钱就卖。好歹是全卖光了，一共卖了二两多银子。加上水生抄书挣的一两银子，母子俩凑够三两，还给了小桃。

小桃受了水生抄书挣钱的启发，练字越发用心，也想着日后能替书铺抄书，既能练字又能得钱。

六月初二，小桃、周秀才、三丫三家的新房都修好了。三家一起办乔迁宴，请全村人来吃席，商量着就在小桃家操办。

水生娘提前一天就备好了给全村人吃的鱼，特意选了五十六条，图个吉利。每条鱼都有三四斤重。六月初一晚上，水生帮娘把鱼提前送到小桃家。走进高大的青砖瓦房，看着屋里摆放的精致家具，水生娘既羡慕又有点拘谨。水生则面色平静，诚心诚意地向小桃母女道贺。

小桃看到水生娘准备这么多鱼，很是过意不去，想给点钱。

水生娘忙道：“你救过我儿的命呢！这就是我们母子送给你们的乔迁之礼，取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

小桃娘连忙站出来说道：“妹子，你有心了！多谢你替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到，明天席上多个大菜，我们娘俩就不跟你客气了。”

回家的路上，水生娘私下对水生道：“幸好有这鱼竿，钓鱼不费本钱，就费点功夫。小桃救过你的命，又帮过我们，钱少了买的东西拿不出手，送这鱼最好！她们本来请客也得花钱买鱼的。这下我们一分钱没花，这礼也送到了。”

水生认真地听着母亲讲这些人情世故的门道，最后还笑着夸道：“娘，你这次想得真周到。”只是到了晚上子时，他屋里的灯还亮着，书仍未放下。

第二天，整个白月湾村的人都来了。有的提点豆子，有的拿几个鸡蛋。只有宝树族人红着脸不好意思上门——实在是家徒四壁，秋收未到，拿不出像样的贺礼。小桃娘在灶上忙活，让小桃赶紧去请宝树族人。

小桃对着宝树族人道：“我们不比旁人，都是一路逃荒、互相帮衬才活到这里的！今天不讲那些虚礼，我家以后种地，还得仰仗各位叔伯哥哥们帮衬呢！”劝说了好半天，才把宝树族人都请到了家里。

第73章赴考

今日在小桃家宴请村里邻里，席上摆着八个菜：一个凉拌芫荽木耳，一个香葱鸡蛋，一个芝麻酱拌豆角，一个香煎豆腐，一个油炸花生米，一个红烧肉，一条红烧鱼，一个干蘑菇炖野鸡。菜式摆盘精美，有清爽清脆的，有香浓软糯的，还有香味浓郁的。老村的客人们都在私下悄悄议论，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吃得真是讲究。

小桃娘没有露面，周秀才却穿了精致奢华的上等锦缎衣衫，负责招待客人。他对老村的人态度亲和，却又保持着距离，令人难以亲近。

一众想借机打探小桃母女情况的人，都不敢随意往屋里乱窜了。还有好几个老村的妇人，对守寡的小桃娘很有想法，特别是得知母女俩有骡子、六十多亩地，更别提那像里正家一样的青砖瓦房，心道这谁娶到谁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