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页）

在侄儿来之前，温婆子包了两个各一百二十文的红包给侄儿祛祛晦气——这种晦气事若找外人，传出去说她心狠手辣，对儿孙名声不好。尽管她这牙行本就没好名声。

温大郎带着二弟匆匆赶来，进门就喊：“姑，您没事吧？”

温婆子心里一暖，娘家侄儿还是关心她的。“嗐，大姑摊上件糟心事——买了个老婆子，昨晚死了。辛苦你俩给抬去乱坟岗。”想到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她阴狠地补道：“拿石头把她脸砸烂！我让她投不了好胎！”

小桃心里咯噔一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灵机一动，装作怯怯地问：“温大娘，您看今天中午的饭菜……怎么安排？”心想温婆子定会留侄儿吃饭，还要备好酒好菜，温婆子侄儿听了肯定急着回来。

果然，温婆子道：“去飘香居打一斤好酒，吉香楼买只烤鸡……”两个侄儿听得眼睛放光。温婆子想到刚亏了大钱，咽下了再在吉香居添两个菜的念头，改口道：“……再去菜市买斤肉、一块豆腐，炒个花生米下酒。”小桃得令，恭敬退下，拿了篮子出门。

出了牙行，小桃直奔西市口，刚到就被三丫挤到身边：“小桃！小桃！”

见三丫来了，小桃松了口气。“三丫姐，张大哥到了吗？”

“我们天天都来守着。你这么急，是不是嬷嬷……”

小桃难过地点头：“半夜走的。得麻烦张大哥了。”

“咱们之间不说麻烦！你快去买菜，别让人看见我们在一块儿，对你不利。”

小桃装作买菜，瞥见三丫已去棺材铺旁的白事店买了香蜡纸烛放进背篓，她男人正在棺材铺招呼伙计抬棺。

三丫夫妇碰头后，假装在小桃附近买菜，低声告诉她：“小桃放心，都安排好了。你张大哥让人把棺材抬到乱坟岗背面一里地的道上，坑前几天就在背坡挖好了。到时候我们俩用绳子把棺材挪进坑里，再趁没人把宋嬷嬷背过去。你快走！过几天我还在西市口等你。”

小桃只得离开。刚走到张婆婆豆腐店附近，就见温大郎兄弟用破席子卷着宋嬷嬷，气喘吁吁地往乱坟岗抬。

到了地方，两人把宋嬷嬷往乱坟岗边一扔——默契地谁都没提砸脸的事，反正他们大姑也不会来看。两人只想赶紧下山，回牙行吃香喝辣。

温家兄弟刚下山，三丫男人就从树林里闪身而出。他翻开宋嬷嬷的裤脚，看到那个刀划的小圆洞，确认无误，赶紧背起老人就走。

第15章风寒

几天后，小桃在菜市口遇见了三丫。三丫详细说了安葬宋嬷嬷的经过，想到为奴为婢的悲惨，两人唏嘘不已。

小桃转而替三丫高兴起来——三丫好歹做了正头娘子，男人待她也好。脸上有疤和命硬，对三丫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眼看离过年还有半月，小桃思虑再三，觉得三丫家“有粮才不慌”。念及他们帮了大忙，她便背着三丫，向农户买了十一文一斤的玉米面五十斤、十三文一斤的灰面五十斤。又设法将二两银子换成铜板，仔细缝进破棉袄的夹层里。这才寻到三丫夫妇。

三丫男人看到一堆粮食，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给小桃：“你藏好，以后赎身用！”小桃和三丫拉扯一番，执意不收：“这是你们该得的！”好说歹说，才让三丫夫妇收下粮食。

送走三丫夫妇，小桃买菜时发现菜不如往年这个时节水灵。卖菜的农户都叹气：“今年入冬后，一滴雨雪都没下！”小桃这才惊觉异样——今冬确实只有干冷的寒风，不见半点雨雪。

回牙行的路上，小桃苦思脱身之计。经过‘怀仁堂’时，猛然想起李大夫的话：宋嬷嬷的病会传染，最好独居一室。“传染……传染……”小桃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中成形——她要搏一把！

中午，伺候温婆子吃完饭，小桃斟酌着开口：“温大娘，前两天看您心情不好，就没提——柴棚子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