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博大宏深的艺术园囿 第一节 俳优歌舞杂奏(第1页)
第十一章博大宏深的艺术园囿第一节 “俳优歌舞杂奏”
音乐、舞蹈、杂技等艺术来源于人民群众,来源于人民的生产、生活和斗争。魏晋南北朝是个社会大动**、民族大融合的时代,各民族艺术在时代影响下也趋于大融合。它昭示着中国的音乐、舞蹈、杂技等艺术正酝酿着巨大的发展变化。这一时期,被称为“清商乐”的新音乐发展起来,随着“江南吴歌”和“荆楚西曲”的融入,其内容更加丰富多彩,并逐渐传到北方。与此同时,西、北各民族的“胡戎乐”大量传入中原,与传统的汉族音乐交相融合,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一时期的舞蹈也表现出多姿多彩的特点。至于杂技、幻术和村歌社戏更是种类繁多,异彩纷呈。
一、音乐机构和乐官
我国自周代起就有了正式的音乐机构和乐官,杜佑《通典·职官七》载:“《周官》有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亦谓之乐尹,以乐舞教国子。”秦、汉设有太乐、乐府二机构,掌音乐及伎乐人。
三国至南北朝,音乐机构逐步完善。魏晋设协律校尉、太乐令、鼓吹令、清商令,属太常。协律校尉,汉协律都尉之职,魏以杜夔为之;及晋,改为协律校尉,掌正定乐律之事。太乐令,掌习音乐与乐人簿籍,属官有丞一人;鼓吹令,掌百戏、鼓吹乐人等事,属官有丞一人。东晋元帝时,省太乐并归鼓吹;成帝咸和中,复置太乐官,哀帝又省鼓吹并太乐。清商令、丞各一人,主宫内音乐事。南朝宋、齐、梁、陈因之。梁武帝天监七年,以太常为太常寺,其属官有太乐、鼓吹令等,“又置协律校尉、总章校尉监、掌故、乐正之属,以掌乐事”[1]。并增设清商署,管理清商乐。
北魏置太乐博士、太乐典录、协律郎、协律中郎。“后齐置官,多循后魏”,置太乐署,令、丞各一人,掌诸乐及行礼节奏等事;鼓吹署,令、丞各一人,掌百戏、鼓吹乐人等事;又有协律郎二人,掌监调律吕音乐。北齐诸帝好“胡戎乐”,由中书省专司其事,中书省掌管伶官西凉部直长、伶官西凉四部、伶官龟兹四部、伶官清商部直长,伶官清商四部,这样,中书省又同时具有执掌音乐的部分职能。北齐另有典书坊,“并统伶官西凉二部、伶官清商二部”[2]。北周有大司乐,掌成均之法,后改为乐部,有上士、中士。隋唐承袭齐、周,变化不大。
二、音乐文化的大融合
中国古代音乐分两大类:一为雅乐,二为郑、卫之音。雅乐是指供帝王祭祀宴享的音乐,又称“中原正声”;郑、卫之音本指郑、卫两国的地方音乐,因为它较为放任而不合礼所要求的中和的准则,故《论语·卫灵公》有“郑声**”之语;《礼·乐记》说:“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后来便以郑、卫之音通指放任的民间乐歌了。周代的雅乐其实就是《诗》三百篇,《诗》中的“雅”是贵族宴享的应酬诗章,“颂”是歌颂上苍与祖先的庙堂诗,它们都是非民间的东西,只有“风”来自民间,经乐师采集、整理和加工,配合钟鼓进行演奏,也就成为雅乐了。东周王室衰微,礼崩乐坏,“于是**声炽而雅音废矣”[3]!两汉雅乐有所谓五方之乐:一是祭祀先祖的宗庙之乐,二是“以迓田祖”的社稷之乐,三是移风易俗的辟雍之乐,四是宴乐群臣的黄门之乐,五是“王师大捷,令军中凯歌”的短箫之乐。
汉末大乱,乐章亡缺,雅乐**尽。直至建安初年,曹操平定荆州,获善八音的汉雅乐郎杜夔,才使雅乐粗备,但杜夔只能传旧雅乐四曲,即《鹿鸣》《驺虞》《伐檀》《文王》。至魏明帝太和(227—233年)中,“妙善郑声”的左延年改《驺虞》《伐檀》《文王》三曲,雅乐所存就只有《鹿鸣》一曲了。西晋末年发生“永嘉大乱”,《鹿鸣》也随之失传。至此,旧雅乐几亡佚殆尽。
西晋沦亡后,中原大乱,出现民族大迁移、大流动的浪潮。一方面是中原汉族人民流向四方,更多的渡江南来,汉魏旧乐相继传到南方;另一方面是周边各族人民如潮水般地涌入中原,西域、漠北的音乐大量输入黄河流域。与此同时,东晋政权立足江左后,南方的民歌如《子夜歌》《阿子歌》《欢闻歌》《桃叶歌》《前溪歌》《团扇歌》《读曲歌》《乌夜啼》《石城乐》等也大大发展起来,并被乐府搜集整理。在南北政权相互交聘和各族人民的频繁交往中,南方的音乐又给北方以重大的影响。可以说,当时的乐坛呈现出大融合的局面,故《通典·乐典三》称:“陈、梁旧乐,杂用吴楚之音;周、齐旧乐,多涉胡戎之伎。”
三、新音乐的发展
魏晋时,在《相和歌》的基础上,新的音乐发展起来,称为《清商三调》或《清商乐》(简称《清乐》),是流行于东晋南朝的音乐。《相和歌》的乐律主要有“平调、清调、瑟调”,汉世谓之“三调”。《清商三调》表明它继承了《相和歌》的乐律而举清商调为代表。
《相和歌》本汉代旧歌,皆街陌讴谣之词,属民歌一类,其最初形式是没有伴奏的“徒歌”。汉魏之际发展为“一人唱(领唱),三人和”的“但歌”。魏武帝曹操尤好之,其后宫“有宋容华者,清彻好音,善唱此曲,当时特妙”。曹魏时,它进一步发展为“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4]。领唱者手执小鼓,打着拍子唱歌,并有乐器伴奏,《相和歌》的名称便由此确立。当时流行的《相和歌》有十七曲,乐师朱生、宋识、列和等人将其合并为十三曲。“魏晋之世,有孙氏善弘旧曲,宋识善击节倡和,陈左善清歌,列和善吹笛,郝善善弹筝,朱生善琵琶,尤发新声。”[5]这六位乐师和歌唱家对《清商乐》的形成做出了贡献,对东晋南朝新音乐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西晋末,中原大乱,《清商乐》随着人民的流徙而南渡,又不断吸收“江南吴歌”和“荆楚西曲”等大量南方民歌,内容日益丰富。南朝时,《清商乐》极为流行,不少歌唱家因善唱《清商乐》而垂名后世,如齐代的朱顾仙、朱尚,梁代的吴安泰、吴弟、韩法秀等,宫人王金珠“善歌《吴声》、《西曲》,又制《江南歌》,当时妙绝”[6]。梁朝政府又令斯宣达“选乐府少年好手,进内习学”[7]。梁武帝还亲自挑选后宫《吴声》、《西曲》女伎各一部,赐与大臣徐勉。陈后主更爱之如痴如醉,“于清乐中造《黄鹂留》及《玉树**》、《金钗两臂垂》等曲,与幸臣等制其歌词,倚艳相高,极于轻薄。男女唱和,其音甚哀”[8]。其风靡之状,由此可见一斑。北魏孝文帝南伐淮、汉,宣武帝定寿春,收其声伎,江左所传中原旧曲及江南《吴歌》、《西曲》开始流播到北方,总称为《清商乐》。北齐皇帝所用御乐则有清商二部、清商四部等。隋文帝灭陈后,得南朝《清商乐》,爱其节奏,赞叹说:“此华夏正声也!”特置清商署,专司其事;并将《清商乐》列为七部乐之一,称为《清商伎》。“其歌曲有《阳伴》,舞曲有《明君》、《并契》。其乐器有钟、磬、琴、瑟、击琴、琵琶、筑、筝、节鼓、笙、笛、箫、篪、埙等十五种,为一部。工二十五人。”[9]唐朝武后时,《清乐》犹有六十三曲。
横吹画像砖(南朝)1957年河南邓县出土
四、北方的鼓角横吹曲与胡戎乐
十六国北朝时期的北方民歌称鼓角横吹曲。“横吹”是西汉武帝时,乐师李延年根据张骞从西域带回的乐曲改编而成;鼓吹本军乐,马上奏之。鼓角横吹曲就是以曲调配合鼓吹,在马上演奏的民歌。这些民歌大多来自鲜卑、氐、羌等民族,其中也有汉族的。《鲜卑乐》又称《北歌》,北魏时称为《代真人歌》。北魏建都干城(今大同市)时,命掖庭宫女晨夕歌之,其内容“上叙祖宗开业所由,下及君臣兴废之迹,凡有百五十章”[10]。北周、隋朝时,与《西凉乐》杂奏。因其歌词多系少数民族语,难以理解,故留传下来的不多。
现存的十六国北朝民歌数量虽不如南方民歌,但题材比南歌广泛得多,反映的社会面宽得多。“鼓角横吹曲”是在马上演奏的,带有军歌性质,故战争题材占有最重要的地位,如《慕容垂歌》三首出自前秦,是嘲笑慕容垂打败仗的歌;《企喻歌》生动地描绘了出征健儿视死如归的豪迈气概,同时也揭示了战争的残酷性:“尸丧狭谷中,白骨无人收。”也有些民歌深刻地揭示了在战争环境中,北方各族人民被迫迁徙逃亡、饱受饥寒贫困的痛苦情景,如《紫骝马歌》写道:
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
《雀劳利歌辞》道:“雨雪菲菲雀劳利,长咀饱满短咀饥。”《鼓角横吹曲》的《木兰辞》是北方民歌中第一名作,它通过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的故事,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战斗女英雄的光辉形象,反映了北方人民强悍好武、不畏艰难、敢于自我牺牲的精神。北齐民歌《敕勒歌》则表现了北方草原那苍凉无垠的景象,反映了游牧民族的生活环境。
击鼓陶俑(北魏)
1953年陕西西安出土
北方民歌也有用箫鼓演奏的,箫鼓是鼓吹的别名。大约东晋后,《鼓角横吹曲》传到南方,梁、陈两代有很大发展,陈后主曾派遣宫女去北方学习箫鼓,谓之《代北》,酒酣则奏之。
除民歌外,十六国北朝最盛行的音乐是胡戎乐,这些音乐大都从西域、漠北传来,主要有下列几种:
《西凉乐》:前秦末,吕光、沮渠蒙逊等占据凉州(今甘肃、宁夏及青海湟水流域)时,在中原旧乐中掺入龟兹(古西域国名,今新疆库车一带)乐而成,号为《秦汉伎》。北魏太武帝平定河西,得之,谓之《西凉乐》。魏、周之际称之为《国伎》,自北魏至隋皆重之。“其曲项琵琶、竖头箜篌之徒,并出自西域,非华夏旧器。”[11]其歌曲有《永世乐》,解曲(歌曲之间的“过门”曲)有《万代丰》,舞曲有《于阗佛典》。其乐器有钟、磬、弹筝、掐筝、卧箜篌、竖箜篌、琵琶、五弦琵琶、笙、箫、大筚篥、小筚篥、长笛、横笛、腰鼓、齐鼓、担鼓、贝、铜钹十九种,为一部。
《疏勒乐》:疏勒,古西域国名,今新疆喀什市一带。北魏通西域后,疏勒乐传来中原。其歌曲有《元利死让歌》,舞曲有《远服》,解曲有《盐曲》,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笛、箫、筚篥、答腊鼓、腰鼓、羯鼓、鸡娄鼓十种,为一部。
《高昌乐》:西魏与高昌(古西域国名,今新疆吐鲁番东)通使,始有高昌乐。隋初,高昌献《圣明乐典》,内容逐渐丰富。
陶女乐俑(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