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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五经的传承(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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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韩诗》者,有杜抚、召驯、杨仁、赵晔、张匡等数家。杜抚字叔和,受业于薛汉,定《韩诗章句》,后归乡里教授,有弟子千余人。建武年间官公车令,“其所作《诗题约义通》,学者传之,曰《杜君法》云”。召驯字伯春,少习《韩诗》,博通书传,以节义称乡里,后任骑都尉,侍讲章帝,入授诸王。杨仁字文义,光武帝时从师学《韩诗》,明帝任其为北宫令,以正直称于世。赵晔字长君,从杜抚受业,著《诗细历神渊》。“蔡邕至会稽,读《诗细》而叹息,以为长于《论衡》。邕还京师,传之,学者咸诵习焉。”张匡字文通,习《韩诗》,作章句。

《毛诗》西汉时未立于学官,但盛行于东汉。初传者卫宏,字敬仲。谢曼卿善治《毛诗》,并为作训,卫宏从之受学,作《毛诗序》,“善得风雅之旨,于今传于世”[22]。《毛诗序》在《诗》学传承上有重要影响。经学家郑众、贾逵也都是传习《毛诗》的重要人物。以后马融作《毛诗传》,郑玄作《毛诗笺》,都是研究《毛诗》的重要著作。

四、《礼》的传承

《礼》本指《仪礼》,后来人们又把《周礼》、《礼记》二书与之并列,称为三《礼》,都视为儒家经典。《仪礼》本称《礼》或《士礼》,《仪礼》是汉以后出现的名称,是记载古代礼仪之书。《周礼》本名《周官》,是记载古代官制之书。《礼记》内容比较庞杂,有对典章制度的记载或考证,有对《仪礼》的解说,也有政治、学术、教育等方面的论述。

关于三《礼》的作者,有不同的说法。今文学家认为《仪礼》是孔子所修,古文学家则认为修于周公。《周礼》是古文学,称出于周公,其实可能是战国甚至汉代的作品。《礼记》为汉代今文学家戴圣编纂,就学派说属于今文学,但内容又可说是今古文杂糅。

《仪礼》有今古文之分。《汉书·艺文志》著录有:“《礼古经》五十六卷,《经》十七篇。”其中《古经》指古文本。《汉书·艺文志》礼类小序言:“《礼古经》者,出于鲁淹中及孔氏,与十七篇文相似,多三十九篇。”《经》指今文本,即现传《十三经注疏》中所收汉高堂生传本。

西汉立于学官的是今文《仪礼》。《汉书·艺文志》言:“……至周曲为之防,事为之制,故曰:‘礼经三百,威仪三千。’及周之衰,诸侯将逾法度,恶其害己,皆灭去其籍,自孔子时而不具,至秦大坏。汉兴,鲁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西汉传今文《礼》者皆以高堂生为宗。高堂生传徐生。徐生在文帝时,为礼官大夫,由子传至孙徐延。徐延和徐生弟子公户满意、桓生、单次都任礼官大夫,而萧奋以明《礼》至淮阳太守。萧奋传孟喜之父孟卿。孟卿传后仓、闾丘卿。后仓在曲台殿著书数万言,称为《后氏曲台记》。后仓授闻人通汉、戴德、戴圣、庆普。戴德字延君,为信都太尉,号大戴。戴圣字次君,为戴德之侄,号小戴,宣帝时为博士,后任九江太守。庆普字孝公,为东平太傅。以上三家为《礼》的大戴、小戴、庆氏之学,都立于学官。庆普授夏侯敬,又传族子庆咸。大戴授徐良。徐良字斿卿,为博士、州牧、郡守,家中世代传其业。小戴授桥仁、杨荣。桥仁任大鸿胪,家中世代传其业。杨荣任琅邪太守。这是大戴的徐氏之学和小戴的桥氏、杨氏之学。

东汉大、小戴《礼》仍立于学官,可是“虽相传不绝,然未有显于儒林者”[23]。庆氏《礼》的传者有曹充、董钧等人。董钧字文伯,博通古今,永平初年为博士,参与制订五郊祭祀及宗庙礼乐,当世称为通儒,常教授弟子百余人。曹充建武年间以习《礼》为博士,从封泰山,受诏议立七郊、三雍、大射、养老诸礼仪。传其业与子曹褒。曹褒字叔通,章帝时为博士,建议修《汉礼》。“褒既受命,乃次序礼事,依准旧典,杂以五经谶记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凶终始制度,以为百五十篇,写以二尺四寸简。其年十二月奏上。帝以众论难一,故但纳之,不复令有司平奏。会帝崩,和帝即位,褒乃为作章句,帝遂以《新礼》二篇冠。”曹褒以博物识古,为儒者宗,“作《通义》十二篇,演经杂论百二十篇,又传《礼记》四十九篇,教授诸生千余人,庆氏学遂行于世”[24]。

《礼古经》也称《逸礼》,汉兴重现于民间。共56篇,较今文《礼》多出39篇,古文家据此攻击今文《礼》残缺不全。这39篇《逸礼》没有留传下来,《汉书·艺文志》称:“……及《明堂阴阳》、《王史氏记》所见,多天子诸侯卿大夫之制,虽不能备,犹愈仓等推《士礼》而致于天子之说。”

《周礼》,《汉书·艺文志》著录为《周官经》6篇,另有《周官传》4篇。《周礼》6篇为:《天官冢宰》第一,《地官司徒》第二,《春官宗伯》第三,《夏官司马》第四,《秋官司寇》第五,《冬官司空》第六,但《冬官》一篇早已亡佚,当时补以《考工记》,称《冬官·考工记》。此书据说是景帝之子河间献王刘德所上,《经典释文叙录》言:“河间献王开献书之路,时有李氏上《周官》五篇,失《冬官》一篇,乃购以千金,不得,取《考工记》以补之。”大概奏上后,此书即藏于中秘,直到刘向、刘歆父子校书时,才被刘歆发现,并介绍出来。王莽时,刘歆为国师,为《周礼》置博士。刘歆传其学与杜子春、贾徽。杜子春传郑兴。郑兴传其子郑众。贾徽传其子贾逵。贾逵奉诏作《周官解诂》。其后马融、卢植、张恭祖等,都治《周礼》,有所述作。“马融作《周官传》,授郑玄,玄作《周官注》。玄本习《小戴礼》,后以古经校之,取其义长者,故为郑氏学。玄又注小戴所传《礼记》四十篇,通为三《礼》焉。”[25]《周礼》是古文学重要的典籍,但对它的争议颇多,可说是众说纷纭,至今未决。

《礼记》49篇,关于此书的来源,有多种不同说法。《经典释文叙录》引晋陈邵《周礼论序》谓:“戴德删古礼二百四篇为八十五篇,谓之《大戴礼》。(戴)圣删《大戴礼》为四十九篇,是为《小戴礼》。后汉马融、卢植考诸家同异,附戴圣篇章,去其繁重及所叙略,而行于世,即今之《礼记》是也。”《礼记》的传授,没有明文可录。从《后汉书》等书的零星记载中,我们可知:传《小戴礼》的桥仁,又兼传其《礼记》,著有《礼记章句》49篇。曹褒除从其父受《庆氏礼》外,又传《礼记》49篇。汉末马融传小戴之学,郑玄从之受业,为《礼记》作注。此后《礼记》始与《仪礼》、《周礼》并称三《礼》。

五、《春秋》的传承

《春秋》本为春秋时各诸侯国史书的通称,当春秋末年天下大乱之际,孔子在四处游说受挫之后,为了表达自己王道政治的理想,以干预现实社会,对鲁国旧史《春秋》加以改造,修成六经之一的《春秋》。此后所言《春秋》,一般即专指孔子所修《春秋经》。

《春秋》依鲁国隐公到哀公十二公的顺序编年纪事,共记242年史事,所记涉及各诸侯国史事,而以鲁国为主。按照司马迁的说法,孔子修《春秋》,贯彻了“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的宗旨;笔法严谨,寓有微言大义,具有“约其文辞而指博”的特点,以至于“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产生了“《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26]的效果。

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

《春秋》有今古文之分。今文着重阐述《春秋》的微言大义,有《公羊传》、《穀梁传》二家,先后立于学官。古文为《春秋左氏传》,着重补充有关史实。另有邹氏、夹氏,其中邹氏无师承,夹氏有录无书,二家之学遂失传。

《春秋公羊传》是汉代的显学,以创传于公羊氏而得名,徐彦《公羊传疏》引东汉戴宏序曰:“子夏传与公羊高,高传与其子平,平传与其子地,地传与其子敢,敢传与其子寿。至汉景帝时,寿乃与齐人胡母子都著于竹帛。”以上传承顺序不可尽信,但到汉初此书著于竹帛的说法大体无误。

胡母子都以治《公羊春秋》为景帝博士,与董仲舒同业,齐之言《春秋》者以他为宗主,公孙弘也是他的学生。董仲舒精于《春秋》公羊学,为一代儒宗,著有《春秋繁露》。弟子著名者有褚大、段仲、嬴公、吕步舒等。褚大任梁相,吕步舒官丞相长史。嬴公“守学不失师法,为昭帝谏大夫,授东海孟卿、鲁眭孟”。

孟卿兼善《诗》、《礼》,已见上文。眭弘字孟,昭帝时官符节令,因言灾异获罪被诛。眭弘弟子百余人,“唯(严)彭祖、(颜)安乐为明,质问疑谊,各持所见”,因而,眭弘有“《春秋》之意,在二子矣”之叹。严彭祖与颜安乐各专门教授,由此《公羊》学有颜、严两家之学。

颜安乐字公孙,官至齐郡太守丞。授泠丰、任公。泠丰字次君,官淄川太守。任公官太府。二家是颜家的泠、任之学。另外,贡禹事嬴公,其学成于眭弘。贡禹传业与堂谿惠,惠传冥都。疏广事孟卿,授业与筦路。筦路、冥都又从颜安乐问业,所以颜氏又有筦氏、冥氏之学。筦路传孙宝。孙宝官大司农。泠丰传马宫、左咸。马宫官大司徒。左咸官至九卿。

东汉《公羊》颜氏学似不及严氏学兴盛,传其学者为张玄。张玄字君夏,少习《颜氏春秋》,兼通数家法,光武时为《颜氏春秋》博士。“清净无欲,专心经书,方其讲问,乃不食终日。及有难者,辄为张数家之说,令择从所安。诸儒皆伏其多通,著录千余人。”

东汉传《公羊》学的还有李育和何休。李育字元春,因班固荐举而名重一时。对古文学有所涉猎,以为《左传》虽有文采,但不得圣人深意,针对时人多引图谶不据理证之弊,作《难左氏义》42事。建初年间为博士,参与白虎观经学会议,“以《公羊》义难贾逵,往返皆有理证,最为通儒”[28]。

何休字邵公,可说是《公羊》学大师。《后汉书·儒林列传》介绍他“精研六经,世儒无及者。……作《春秋公羊解诂》,覃思不窥门,十有七年,妙得《公羊》本意。……与其师博士羊弼,追述李育意以难二传,作《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废疾》。”

《穀梁传》,《汉书·艺文志》著录“《穀梁传》十一卷,穀梁子,鲁人。”颜师古注:“名喜。”其他各书则有穀梁子名嘉、赤、寘、俶、淑等多种说法。大概此书本口耳相传,后著于竹帛。

汉初传《穀梁》学者为治鲁《诗》的申公。申公传瑕丘江公。武帝时,江公与董仲舒论《公》、《穀》二传,江公不善言辞,加上丞相公孙弘也治公羊学,武帝便让太子受《公羊春秋》。太子通《公羊春秋》后,又私下向江公请教《穀梁传》。江公传子至孙皆为博士,又有荣广、皓星公从之受业。荣广字王孙,尽得江公之学,多次与《公羊》学大师眭弘辩论,常常取胜,扩大了《穀梁》学的影响。

周庆字幼君,丁姓字子孙,二人皆为博士。丁姓官至中山太傅,授申章昌。申章昌字曼君,为博士,官至长沙太傅,徒众甚盛。尹更始字翁君,为谏大夫,作《穀梁章句》,授其子尹咸及翟方进、房凤。翟方进宫丞相,尹咸官大司农。房凤字子元,官五宫中郎将,因支持刘歆立《左氏春秋》而外放九江太守。以上是《穀梁春秋》的尹氏、申章氏、房氏之学。另外,江公孙传与胡常,胡常授萧秉。萧秉字君房,王莽时为讲学大夫,这是《穀梁传》的胡氏之学。

关于《左传》,争论颇多。现在较多的人相信《左传》本是独立于《春秋》的一部史书,经刘歆改造才成为解经之著。按《经典释文》之说,其最初传承的顺序是:“左丘明作传以授曾申。申传卫人吴起。起传其子期。期传楚人铎椒。椒传赵人虞卿。卿传同郡荀卿名况。况传武威张苍。苍传洛阳贾谊。谊传至孙嘉。嘉传赵人贯公。贯公传其少子长卿。长卿传京兆尹张敞及御史大夫张禹。”此处所言汉以前《左传》的传授或多臆度之辞,汉兴之后的传承,大体与《汉书·儒林传》的记载相同。《汉书·楚元王传》说:“(刘)歆校秘书,见古文《春秋左氏传》,大好之。丞相史尹咸以能治《左氏》,与歆共校经传。歆略从咸及翟方进受,质问大义。初《左氏传》多古字古言,学者传训诂而已,及歆治《左氏》,引传文以解经,转相发明,由是章句义理备焉。”可见刘歆对《左传》确实下了很大功夫,在他之后《左传》始大行于世。经刘歆努力,平帝时《左传》立于学官。

东汉《左传》之学大兴。刘歆传《左传》学与贾徽、郑兴。贾徽撰《春秋条例》,传其子贾逵。贾逵受诏奏《公》、《穀》二传不如《左传》四十事,名为《左传长义》,又撰《左氏解诂》。郑兴传其子郑众。郑众撰《左氏条例章句》。另东汉陈元从其父陈钦受《左传》,陈钦则受业于尹咸。建武年间,“尚书令韩歆上疏,欲为《左氏》立博士,范升与歆争之未决,陈元上书讼《左氏》,遂以魏郡李封为《左氏》博士。后群儒蔽固者数廷争之。及封卒,光武重违众议,而因不复补”。

东汉末传《左传》者,有服虔、颍容、谢该等人,马融、延笃、郑玄也治《左氏》学。郑玄撰《箴膏肓》、《发墨守》、《起废疾》三书,以驳何休。服虔字子慎,“有雅才,善著文论,作《春秋左氏传解》,行之至今。又以《左传》驳何休之所驳汉事六十条”。颍容字子严,著《春秋左氏条例》5万余言。谢该字文仪,善《左传》,“为世名儒,门徒数百千人。建安中,河东人乐详条《左氏》疑滞数十事以问,该皆为通解之,名为《谢氏释》,行于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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