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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18世纪中后期的教育思想(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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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季舍夫批评了当时教会讲习所的教育大纲和教育方法。他指出,这些中等教会教育机构是些“几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至今”还被亚里士多德和烦琐哲学“统治着”;盛行死记硬背的方法,但让学生所熟知的只是“原文的评注,而不是使作者流芳百世、至今人们仍爱读的佳作本身”,“只懂得拉丁文并不能满足理智对科学知识的渴求”。[96]拉季舍夫对别茨科伊提倡办的寄宿教育和教养机构也持否定态度。他认为在教育与社会隔离的条件下不可能形成年轻人的社会志向与兴趣。他还批评了当时西欧和俄国共济会在知识分子中传播的神秘主义。如上所述,诺维科夫在其从事文化教育启蒙的第二阶段也曾受到共济会的消极影响。拉季舍夫写道:“你打开最近出版的神秘性著作,就会以为我们正处在烦琐哲学和相互争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人们的理智只关心言辞,而不考虑言辞中有无意义;在这个时代里,人们认为哲学的任务是探讨针尖上能容纳多少灵魂,并要真理研究者去解决这种问题。”[97]他强调,既然我们的后代有可能误入迷途,不去研究自然现象,而是去追逐幻想,那就应该有人能写出一部有益的作品,以揭示人们的思想向真理前进和堕入谬误的过程,“从而使某些人免于走上有害的道路,并阻止不学无术之风蔓延滋长”[98]。

拉季舍夫重视智育。他认为通过智育既要让青年学生掌握知识,又要使他们的心智得以发展。拉季舍夫强调,本族语是任何教养的基础,通晓本国语言对人的精神成长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他写道:“我最关心的是要你们通晓本国的语言,会用祖国的语言以口头和书面的形式阐明自己的思想。在阐述思想时你们能运用自如,而不是抓耳挠腮,汗流浃背。”[99]他还以自己作品中年轻主人公的名义提出这一问题:“如果科学不是只有通晓拉丁文的人才能问津的奥秘,如果用民族语言来讲授科学知识的话,对教学该多么有益啊!”“为什么我国不开设用通用的语言、用俄语讲授科学知识的高等学校呢?若真能如此,则大家都能听懂讲课;教育就能更快地普及,一代之后,就会有200个受教育的人来代替一个懂得拉丁文的人;至少,每个法庭上将会有一个懂得什么是法学和教义的法官。”[100]拉季舍夫强调俄语教学重要性的这些言论,是针对俄国欧化过程中贵族在家庭和学校教育中极度轻视民族语言的畸形现象而发的。但是他深知俄国的科学与文化大大地落后于西欧各国,因此,他也主张年轻人掌握拉丁文和多种外语(法语、德语和英语),以便阅读原著,了解各国的情况和扩展自己的知识领域。他特别指出,“顽强的自由精神”表现在这些语言之中;学习这些语言,“也能使理智习惯于一切政治制度下都必需的正确概念”。[101]拉季舍夫反对机械灌输,强调启发引导。他写道:“在你们是幼年和少年时期,我从未以现成的论断或别人的思想强加于你们的理智,也未以多余的东西加重你们记忆的负担;而是在你们开始感觉到自己理智的力量时,给你们指点获得知识的道路,让你们自己在展现在你们面前的道路上前进。”[102]

与智育相比较,拉季舍夫更加重视儿童和青少年的品德教育。他还要求对儿童和青少年进行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遵循卢梭的自由教育思想,拉季舍夫坚决反对强制性的教育。他认为,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应当建立在相互尊重、热爱和合理要求的基础上,并指出,这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儿童个性的发展都是有益处的。拉季舍夫强调:“如果父子之间的关系不是建立在内心温柔感情的基础上,那么这种关系当然不会牢固;尽管有一切法制,也是不会牢固的。如果父亲把儿子看作奴隶,从法制中寻求自己的权力,如果儿子为了遗产才尊敬父亲,这对社会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在其他众多的奴隶中再加上一个奴隶,或是把蛇抱在怀中而已。”[103]他又说:“你们从幼年起就没有感受过强制。虽然你们的行动由我引导,但你们并不感到我在指点。我对你们的行动总是预先察觉,预为防范;我不希望在我的管教的压力下,你们经常处于战战兢兢或俯首贴耳的状态。正因为如此,你们的性情不能容忍狂妄的命令,而喜欢友谊的忠告。”[104]

拉季舍夫十分重视情感教育,而且谈到各育之间相辅相成的关系。如说:“你们会绘画,会画动物和植物,会画大自然的主宰者——人的容貌。在绘画中你们能找到真正的乐趣,不仅能找到感情的乐趣,而且能找到理智的乐趣。我教会了你们音乐,为的是让颤动的琴弦使你们精神振奋,心旷神怡;因为音乐能够激动肺腑,使我们养成善良的性格。我还教会了你们击剑这一野蛮的技艺。但愿你们的这一技艺无用武之地,除非人身安全要求使用它。我希望,这一技艺不致使你们蛮不讲理……不要羞对人言,你们会挤牛奶,能做菜汤和稀饭,会烤味美适口的肉。只有自己会做,才能教别人去做;知道行之艰难,才能宽以待人。”[105]又说:“如今你们已经到了热情奔放但尚未完全自觉的时候,一切外界的事物都开始激动你们的感情,在你们的内心里**起危险的涟漪……我一直使你们保持情操的纯洁,不受有害的冲击,但是我并没有以无知之幕向你们隐瞒耽于逸乐的致命后果。你们曾经看见,滥用感情是多么卑劣,你们厌恶这种行为……”[106]为了使年轻人进行自我管束,拉季舍夫认为应该为他们建立个人生活准则和社会生活准则。他所说的个人生活准则,其核心是适当地运用个人的体力与情操,以保持身心健康。为此,必须经常练习自己所掌握的艺术、技术和手艺以便保持自食其力的能力,并使身体健壮、精神振奋;要节制饮食,只进保持健康所必需的食物;要穿戴整洁,注意清洁卫生,但这方面不要做得过分,在需要帮助别人解决困难问题时,不要怕弄脏了手脚和身体,要“到受人鄙视的茅舍去;去慰问贫苦的人们;尝尝他们的饮食,给予哀伤的人以快乐”[107]。拉季舍夫强调,只有通过体力、心灵和智力劳动,才能使知、情、意逐渐趋于平衡,“舍此别无他法”。因此,他劝告年轻人说:“去从事体力劳动吧,你们的热情就不致于如此强烈地波动;去从事心灵的劳动吧;锤炼你们善良的心和丰富的情感,发扬同情、慷慨、宽恕的精神,你们的热情就能达到美好的结果。去从事智力劳动吧,读书、思考、寻求真理或探索事故的原委,理智就能支配你们的意志和热情。”[108]拉季舍夫还告诫人们,当理智占据上风时,不可失去热情,“不要以为你们应该成为完全没有热情的人”[109]。他认为热情会使人产生善良的冲动,并把完全没有热情的人称为“蠢人”和“怪诞的木偶”。[110]拉季舍夫指出,热情要适度,并受经验、心灵和理智的指导,“过度的热情是毁灭;没有**是道德的沦亡……如果经验、理智和心灵把你们的热情导向崇高的目的,那就不要用令人萎顿的过分慎重去限制它,不要制止它展翅飞翔”[111]。他还说:“摒弃坏主意,不做坏事情,这还不是美德。”[112]在论及社会生活准则时,拉季舍夫写道:“社会生活的准则与遵循人民的习俗和风尚、遵守法律或奉行美德有关。如果社会上的习俗风尚与法律没有抵触,如果法律并不阻碍美德的推行,那么,遵守社会生活的准则是容易的。但哪里存在这样的社会呢?在我们所知道的各种社会中,风尚与习俗、法律与美德之间充满各种矛盾,因此履行人的义务和公民的义务就变得困难了。因为它们往往处于完全对立的地位。”[113]那么,年轻人应当怎样行动呢?拉季舍夫指出:“因为美德是人类行为的顶峰,所以履行美德不应受到任何阻碍。如果遵循习俗和风尚、遵守社会奉为神圣之物的法律和宗教法规会使你们背离美德,那你们就对它们置之不理。永远不要以胆怯的慎重为借口掩盖破坏美德的行为。”[114]可见他是将履行美德摆在首要位置的。其次,拉季舍夫认为,当遵循风习而违反法律时,年轻人应守法。但是他强调说:“假使法律或国君或世界上某一个政权怂恿你违背真理,破坏美德,你要坚定不移地维护美德。嘲笑不要怕,折磨不要怕,病痛不要怕,坐牢不要怕,连死也不要怕……如果他们处死你,侮辱你,那你将千秋万代地活在高尚人们的心中。不要把行为中的软弱称之为明智,这是美德的第一个大敌。”[115]拉季舍夫还为年轻人提出了一条重要的生活准则,这就是:“一切行为要能得到自己的尊敬”,要做到在“独自一人扪心自问时能够不仅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悔恨,而且可以怀着尊敬的心情看待自己”。[116]他要求年轻人保持自尊自爱,“尽可能不做奴才相”;他谴责每逢节日一清早就去拜望达官贵人以猎取功名的鄙俗风尚,指出它既“表现了拜谒者的懦怯灵魂,也表现了受拜谒者的狂妄自大和愚昧无知”,并告诫青年们“切勿超出履行职务的范围而迈进奴颜婢膝的门槛”。[117]拉季舍夫甚至把自杀视为勇敢行为,认为当人们因恶劣环境无法履行美德,当他们被逼到绝境、无处可以逃避压迫时,可以为保住人的尊严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拉季舍夫被认为是俄国生活导师队伍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的社会政治思想和教育思想对十二月党人[118]和革命民主主义者世界观的形成与活动产生了重要影响。

综上所述,古罗斯本是一个欧洲国家,经过两百多年鞑靼蒙古的统治,以莫斯科公国为中心形成的俄国成了带有浓厚东方色彩的封建专制主义的农奴制国家。一直到16世纪末17世纪初,俄国社会与教育的发展落后于西欧先进国家近300年。17世纪20年代,俄国在克服内忧外患之后走上了重新欧化的道路。但是在17世纪,俄国主要是引进西欧的军事和工业技术,对西方的思想和价值观念抱着强烈的抵制态度,其社会与文化教育的发展仍很缓慢。17、18世纪之交,俄国进入彼得一世执政时代。为了改变俄国远远落后于西欧先进国家的状况,彼得一世在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大大地密切了俄国与中欧、西欧国家的联系,极大地促进了俄国工商业与文化教育的发展。18世纪中、后期,俄国经济得到进一步发展,城市增多,国力增强,已成欧洲大国之一。但宫廷和一部分贵族家庭的生活与教育欧化到脱离本国人民的地步,且沙皇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继续加强,严重阻碍了社会的进步。18世纪俄国的教育思想是作为社会政治思想的有机组成部分在上述社会历史背景中发展起来的。在彼得一世改革时期,进步的社会活动家和思想家拥护彼得一世的改革措施,强**育的作用并扩大教育的范围,为国家培养有用的人才。在18世纪中、后期,他们强调本民族语言的教学地位和民族文化科学的发展。先进的社会思想家如拉季舍夫、诺维科夫等提出了通过教育培养祖国的儿子和公民的问题。18世纪先进思想家和科学家的教育活动及其思想为19世纪俄国文化教育的繁荣和进步奠定了基础。

[1]爱伦·F。丘著:《俄国历史地图解说》,郭圣铭译,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第9页。

[2]Отвественныйредактор:Э。Д。Днелров,ОчеркиисториишколыипедагогическоймыслинародовСССР(СдревнейшихвремендоконuаXVIIв。),М。:《Педагогика》,1989,СТР。130~132。

[3]参见戈·瓦·普列汉诺夫著:《俄国社会思想史》第1卷,孙静工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88页。

[5]尼·别尔嘉耶夫著:《俄罗斯思想》,雷永生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版,第3页。

[6]参见В。Д。格列科夫著:《金帐汗国衰亡史》,余大钧译,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第145页。摩尔人指中世纪迁移至西班牙的阿拉伯人,他们的科学和学者对古希腊哲学的研究对西欧文艺复兴有一定的影响。

[7]H。A。康斯坦丁诺夫等编:《苏联教育史》,吴式颖等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185页。

[8]索菲亚是拜占庭末代皇帝君士坦丁的弟弟福马的女儿,拜占庭的末代公主。在拜占庭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灭亡时,她逃到罗马,1472年成了伊凡三世的妻子。

[9]参见苏科院历史所列宁格勒分所编:《俄国文化史纲(从远古至1917年)》,张开等译,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第149页。

[10]《俄国社会思想史》第1卷,第308页。

[11]《俄国社会思想史》第1卷,第309页。

[12]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从史前史到21世纪》(下册),吴象婴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547页。

[13]《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100页。

[1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0页。

[15]《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8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6年版,第878页。

[16]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从史前史到21世纪》(下册),第548页。

[17]孙成木等主编:《俄国通史简编》上册,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73页。

[18]参见《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102~137页。

[19]参见《俄国通史简编》上册,第277页。

[20]参见《俄国通史简编》上册,第278页。

[21]参见《全球通史:从史前史到21世纪》(下册),第548页。

[22]参见《俄国通史简编》上册,第300~331页。

[23]《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8卷,第879页。

[24]《俄国文化史纲(从远古至1917年)》,第200页。

[25]Б。Б。卡芬加乌兹等主编:《彼得一世的改革》上册,王忠等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494~498页。

[26]参见《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47页。

[27]《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48页。

[28]М。В。СычевМихайлов,ИзисториирусскойшколыипедагогикиXVIIIвека,ИздатедъствоАкадемиипед-наукРСФСР,Москва,1960,СТР。20。

[29]《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26页。

[30]《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27页。

[31]《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28页。

[32]《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28页。

[34]М。В。Сычев-Михайлов,ИзисториирусскойшколыипедагогикиXVIIIвека,СТР。22。

[35]《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41页。

[36]《俄国社会思想史》第2卷,第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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