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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法拉比的教育思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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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法拉比的教育思想

一、生平和著作

法拉比(Farabi,870—950年),全名为艾布·纳赛尔·穆罕默德·法拉比。870年出生在中亚法拉卜州的瓦西吉镇。据说,他的名字便是源于他的故乡法拉卜(Farab)。法拉比的父亲是波斯人,曾在土耳其宫廷军队中任过军医,母亲是土耳其人。有关法拉比的少年时代情况,文献记载不多,人们只是知道他在故乡专心致志地学习了不少知识特别是语言类。他学习了土耳其语、波斯语和希腊语,后来又掌握了阿拉伯语。他认真地阅读了大量的古希腊哲学书籍,这些为他以后的成就奠定了雄厚的基础。

法拉比40岁左右迁居到巴格达,在这里他师从大翻译家尤努斯(Yunus)。尤努斯是基督教徒,是当时以擅长古希腊著作翻译而著名的学者,也是一位很有名气的逻辑学家。法拉比在他那里学习了哲学和逻辑学。在巴格达,法拉比还学习了阿拉伯语、音乐、数学、医学等众多知识。据记载,这期间他还到过哈兰,曾成为那里亚历山大里亚哲学学院的一员。

941年,由于政治骚乱,法拉比离开巴格达到了大马士革。943年,法拉比又来到叙利亚北部的哈马丹王国首都阿勒颇(Aleppo)。国王赛福·道莱十分热心赞助学术,他的宫廷里吸引了不少哲学家、诗人和文史学家。首都阿勒颇一度成为与巴格达匹敌的文化学术中心。赛福·道莱很赏识法拉比的才华,热情地挽留了他。法拉比在此定居下来,埋头于教学和著书工作。

法拉比的晚年成为苏非派(Sufism)的一员,过着节俭、修行的生活。他终生未婚,一生过着清贫的生活。在阿勒颇时,国王赛福·道莱对学者、名人十分慷慨,但法拉比却无意于豪华奢侈,每天只肯从国王处领四个迪尔汗小钱以满足最低的生活需要。为了便于思考,他很喜欢清静。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带着学生和助手在郊区的花园和清溪畔度过的。伊本·罕理康在《名人死亡录》中说,只有在潺潺清水汇流处或茵茵绿草丛生地才会见到法拉比的身影。他盘坐在那里静心撰写论文,学生和助手们则围坐在他身边。法拉比于950年逝世,享年80岁,葬于大马士革郊区。

法拉比生活的时代,正是阿拔斯王朝开始从兴盛走向衰落之际。原处于阿拉伯人统治下的土耳其人(突厥人)、波斯人和塞尔柱人的社会地位逐渐上升,不少人官居高位,并掌有实权。帝国的疆域被总督和小国王们一一瓜分,使得伊斯兰帝国四分五裂。更严重的是,在北非的突尼斯,伊斯玛仪派(Ismailis)的欧贝杜拉于909年建立法提玛王朝,自称哈里发。后倭马亚王朝的艾米尔阿布杜·拉赫曼三世也于928年自称哈里发,这样加上巴格达的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伊斯兰世界便出现了三位哈里发,形成三足鼎立的政治局面。巴格达的哈里发也大权旁落,宫廷政变频繁,哈里发更迭不已,造成了阿拉伯帝国政局的极端不稳。但由于阿拔斯王朝前期近百年的发展,这时期阿拉伯的经济仍处于繁荣时期,商业贸易、农业灌溉和手工业都有重要发展。同时,各个地方王朝积极弘扬本民族传统文化,为显示各自的开明,争先恐后地延聘文人名士,集海内外学子于一堂。他们还积极发展城市经济,繁荣文化。伴随着科学文化的发展,在意识形态领域中,各种思想流派十分活跃,出现了不少与伊斯兰权威思想相悖的新观点,传统的道德观也受到了挑战。这种政局的动**、思想的活跃,对法拉比的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法拉比认为伊斯兰世界应保持统一的思想,它不同于以往单纯的宗教信仰。他试图从哲学的角度,运用理性建立一个新的伊斯兰思想体系。为此,他努力调和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观点,调和新柏拉图学派和苏非派的思想,甚至努力调和信仰与理性、宗教与科学的关系,希望从这些思想中产生出一个新的体系,成为伊斯兰世界的统一思想。法拉比终身为这一工作不懈努力,只是到了晚年,由于处处碰壁,他对改造社会已心灰意懒,便逐渐走向神秘主义的泛神论。

法拉比知识丰富,博学多才。据说他很善写诗,他写的诗多具有哲学家和数学家的风格。他也有渊博的医学知识,有的史学家说他曾从事过医生职业。法拉比一生写了100余卷著作,涉及哲学、逻辑学、政治学、伦理学、音乐诸多方面。他详细地研究过柏拉图的《理想国》。柏拉图在这本书里阐述的教育思想对法拉比的影响很大,促使他成为阿拉伯第一个提出利用教育改造社会的思想家。这一思想集中反映在他的《美德城邦居民意见书》(TheOpinionsofthePeopleoftheVirtuousCity)中。此外,他还有《科学分类》(CatalogueofSces)等论著。

法拉比在中世纪就享有很高的声誉,许多犹太学者都热心学习、研究他的著作,并将之翻译成拉丁文和希伯来文。欧洲现在许多国家的图书馆里,都收藏有法拉比哲学著作的上述两种文字的手抄本。法拉比对亚里士多德著作所做的注释也很多,这些从不同角度、运用不同方法所做的注解和评述,对阿拉伯哲学以及以后的欧洲影响深远。中世纪欧洲不少大学研究亚里士多德所采用的教材都是经法拉比评注后的“注释集”。因此,阿拉伯世界认为法拉比是继亚里士多德之后又一杰出的哲学家,称之为“第二导师”,与“第一导师”亚里士多德齐名。

二、对哲学的认识

法拉比是阿拉伯亚里士多德学派东方支派的代表人物。这一学派是阿拉伯哲学的主体。这一学派十分重视对自然科学和逻辑学理论的研究,对自然哲学兴趣浓厚。这一学派在研究中很强调理性的作用,具有较强的世俗性。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穆斯林,生活在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中。因此,他们的思想又受到宗教信仰的深刻影响,在哲学与宗教、理性与信仰的问题上,大多采取调和立场,折中主义,由此而导致了“两重真理”学说的产生和发展。

法拉比的哲学思想是在综合吸收柏拉图的道德哲学和政治哲学,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和物理学、普罗提诺的“流溢说”等思想学说的基础之上,形成他的“统一哲学”学说的。

法拉比认为哲学是包罗万象的智慧,是各门学科之母,是人类学问的最高形式,认为哲学是探索真理的学问。法拉比对他认可的真理怀有热忱之爱,认为无论是谁都应服从于真理。他为哲学下的定义是,哲学是从万物是“存在”这一事实来了解万物的。但是宗教与哲学终究会产生冲突,对此,法拉比既不动摇他视之为真理的哲学观,也不蔑视作为宗教的伊斯兰,而是灵活地运用新柏拉图主义的观点去改造伊斯兰文化。他在承认宗教的重要作用后,又主张哲学处于更高的位置。他提出哲学是直接地把握“真理”、揭示“真理”的,而宗教则是以形象化的或象征性的形式去提示同一个真理的。例如,法拉比坚信世界是无始的,但这一观点与《古兰经》中的“天地被造”说发生了冲突。法拉比首先肯定世界不是在“某个时刻”由安拉所创造出的,世界到任何时候也绝对不能归结为无(这点与《古兰经》的末日说恰恰相反),而且认为哲学上的这一真理不能随意更改。但他又提出,若以直接的形式表述真理,只有哲学家才能够理解和把握,大多数人由于自然本性和天资禀赋所限,没有能力来理解。于是,只有将这一真理用形象化的方式来表示,即世界是存在着始点和终点的某个时间过程,这样民众才便于理解,由此也就派生出“天地被造”之说了。法拉比认为《古兰经》正是采用这种象征性的说教来揭示真理的,这样才能使真理进入普通民众之中。所以,法拉比认为哲学和宗教是同一真理的两种不同的表示方法,之间并没很大的矛盾,而且两者中哲学还高于宗教。例如,他在论述哲学家和先知时,认为先知通过个人的幻觉得到真主的“启示”,而哲学家通过理性思维而领悟到真主的“启示”。由此看来,先知便逊居哲学家之下了。因此,法拉比将哲学列为人类学问的最高形式,并指出只有通过哲学,才能使人的心灵升华到永恒的理性水平,认为哲学是通向永恒幸福的道路。

法拉比之所以重视哲学,将哲学摆在突出的地位,是与他的政治观相联系的。当时阿拉伯世界政局动**,各种思想纷纭多变,传统的伊斯兰思想在被冲击后失去了权威地位。法拉比希望通过哲学和理性重建一个新的伊斯兰思想体系,由思想的统一进而达到政治的统一,使国家和社会得以稳定。但在伊斯兰世界中,先知与《古兰经》占据绝对权威,加之伊斯兰教本身具有浓厚的世俗性,所以法拉比没有也不可能抛开宗教来谈社会的改革,反而要依靠宗教,于是他便努力使哲学和宗教统一起来,而又特别强调理性,重视感觉的认识。法拉比给哲学家的任务是通过宗教的形式,教给人们真正的哲学内容,使人们能依据正确的认识,在人的能力限度范围内更好地接近安拉。

三、教育的本质与目的

(一)教育的本质

法拉比重视对教育本质的研究。他曾从哲学、心理学、社会学的角度论证什么是教育。法拉比认为教育是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和特定的文化范围内,个人对价值观、知识和实际技能的获取。他认为每个人都具有某种天生的习性,“这种力量是人一生下来就具有的,不是后天获得的”。教育就建立在这种天生的习性基础之上。因此,他主张社会应为所有的人提供学习的机会,提出伊斯兰建立的应是大众化的教育体制。但是由于每个人的习性不同,教育应对不同天性不同禀赋的人授以不同内容的教育,以便使他们将来承担不同的社会使命。在法拉比设计的美德城邦中有少数具有超人智慧的天才,他们有能力理解或思辨概念,法拉比称之为“选民”。另外大部分是理解力一般的普通民众,法拉比称之为“公众”。教育对“选民”来说应是通过学习理论科学培养理性美德,从而担负起政治领袖的职责,而教育对“公众”来说则是通过学习实践科学培养伦理美德,在“选民”的率领下走向精神幸福的道路。

法拉比在论述学习的本质时,十分重视感觉的作用。他说“人的认识的取得来自感觉”[71],他称感觉是“途径,通过它,人的心灵获得了知识”,他指出知识从感觉开始,然后通过想象,成为一种理性的观念。想象的一种功能就是保留感觉的形象,这种形象最后会变成智力的财产。他以医学为例指出医学是通过解剖从感觉经验中获得的,在这一点上他与柏拉图有所不同。柏拉图认为知识是灵魂从理念世界带来的残留的固有的记忆,学习则是对理念的“回忆”。法拉比在婉转的解释中,否定了柏拉图的观点,强调感觉在学习中的重要作用,在论述中还涉及今天教育心理学中的某些问题。

关于学习本质的论述,法拉比接受了柏拉图的某些观点,认为学习建立在“记忆”的基础之上,但又不同于柏拉图所讲的学习只是观念的再现。他引入了“相同”这个概念,提出学习是把通过感觉获得的观念与头脑中已有的观念进行的比较。这一论述不仅把柏拉图的“理念”与外界具体事物联系了起来,还由此得出教学应以感觉为基础的结论。法拉比分析人的认识过程是这样的:人具有接受知识的能力;由人的感官把被感受的具体事物、形象传递给人的心灵;被感受事物的具体形象经过加工后成为抽象的形式,这些抽象形式成为“潜在可识事物”,被人的心灵所接受;依靠一种外界的力量,法拉比称之为“能动理智”,通过它的溢出使“潜在可识事物”上升为“真实可识事物”,从而成为人的知识。法拉比的认识论,肯定了知识的取得是依靠感觉和实践的,但他不了解事物的变化和发展是在事物的内部,却借助一个外在“能动理智”完成知识的最终获取。对“能动理智”,法拉比并没有更详细的说明,只说它是超人类的、外在的,但并不是“神”。他认为哲学家可以从逻辑和哲学的沉思中了解到“能动理智”的形式。

通过以上介绍,我们可以了解到法拉比在论述教育这一问题时,首先肯定了人具有学习的能力,他称之为“本性”,正是有了这个前提,教育才具有了它的价值。其次,他正确地指出知识的获取离不开感觉和实践,教育应建立在感知的基础之上。但同时,他又强调人类的理性仅是一种可能态,要上升到现实态,必须有超人的外力推动,从而又得出了唯心主义的结论,认为知识的最终获取还要依靠“能动理智”。他认为哲学家在认识普遍本质的“第一存在”时更是如此。这些思想中既有他接受的亚里士多德关于感性认识的内容,又增添了伊斯兰教的色彩,从而形成带有法拉比特色的理论。

(二)教育的目的

法拉比认为教育的目的是培养人具有美好品德,达到每个人可能达到的完美,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教育的最终目标是引导人走向完美。显然,法拉比确定教育要培养的这个“完美”既包含善的知识,又包含善的行为,当两者紧密结合,幸福和美好就同时存在了,这就达到了教育的最终目的。在具体的实施中,他提出教育的重要目的是培养政治领袖。在他看来,犹如轮船需要船长一样,民众需要一个优秀的政治领袖,在他的带领下使人们都走向完美。优秀的政治领袖是依靠教育而形成的,在《美德城邦居民意见书》中他指出,城邦领袖是教育者,但首先他应是受教育者,这犹如先知是教育者,但他先受过主的**一样,因为“统治者的无知比普通人的无知更为有害”。通过教育,政治领袖具备了美德,成为有理性、智能和具有实践精神的典范。城邦领袖需要具有12种特性,其中包括“诲人不倦,善于引导他人,以教育他人为快乐”[72]。法拉比清楚地指出政治领袖应是哲学家。哲学家通过自己的言教和身教去教育影响民众,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工作是培养人们的美德。因为“市民道德的良好平衡”,是决定城市的稳定、持久的原因。当道德行为沦丧,市民对行为和意见产生怀疑,缺乏管理人民行为的共同的价值准则时,城市就会受到困扰,最终会被消灭。道德的良好平衡是依靠教育完成的。因此,法拉比主张教育应受到重视并由国家统一管理,国家对教育做出预算,从救济金税和土地税中拿出一部分用于教育。他说“有两种税,一种用来互相帮助,另一种用于对青年人进行教育”[73]。法拉比在谈教育目的时特别重视理论学习和实践的结合,他认为,掌握知识的目的就是应用,除非科学能够应用于现实,否则科学就毫无意义,是空的,没有用的,真正的科学“是那些随时可以付诸实践的科学”,而绝对的完美应是“人通过共同应用知识和行动所获得的”。

法拉比的教育目的说深受柏拉图的影响,只是在柏拉图那里,哲学家是以“理念”为指南来治理“理想国”的,而法拉比则主张通过教育,用理性来改造社会形成完美的人。所以,法拉比是阿拉伯第一个提出利用教育改造社会学说的人。

四、道德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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