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一样的孩子 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第3页)
那么,儿童生活的满意度和父母在外打工的时间会不会有关系呢?由图3-9可以知道,儿童的生活满意度随留守时间的增加而降低,留守时间越长的儿童生活满意度越低。不过,进一步作方差分析的结果却显示,这种差异其实是不显著的(F=0。58,p>0。05)。也就是说,对生活的满意度并没有受到父母在外时间长短的影响。
图3-9不同留守时间的留守儿童生活满意度差异
综合以上结果我们可以知道,留守儿童的生活满意度会受到在外打工的双亲人数、父母在外打工的时间等因素影响,家庭里在外打工的人越多、时间越长,孩子的生活满意度就越低。可见,父母外出打工造成的亲情缺失,以及由于“留守”而带来的消极生活事件,会导致儿童生活满意度的普遍降低。
(五)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
主观幸福感主要指个体依据自己设定的标准对其生活质量所作的整体评价,因而主观幸福感是一种主观的、整体的概念,同时也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值,它可以评估个体相当长一段时期的情感反应和生活满意度。
1。是否留守及留守类型与儿童主观幸福感的关系
图3-10显示了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得分。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留守儿童与非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存在显著差异,留守儿童显著低于非留守儿童(t=-4。14,p<0。001)。这说明父母一方或双方在外打工会对儿童产生一些消极影响,使其主观幸福感降低。进一步考查父母一方外出打工和双方都外出的儿童,二者的主观幸福感也存在显著差异(t=2。45,p<0。05),后者低于前者,说明父母双方都外出打工对儿童的消极影响更强。
从前面的分析已知,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并不存在显著差异,而且他们都生活在农村这个相同的社会环境中,但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却显著低于非留守儿童。这主要是因为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使得家庭残缺不全,长时间和父母分离造成亲子关系疏离,亲子交流减少,儿童得不到来自家庭的情感支持,不可避免地体验到更多消极情绪和更少的积极情绪。双亲在外的留守儿童大多属于隔代监护,而监护人一般只会让这些孩子“不受冻挨饿”就行,不会给予更多情感上的关怀。有些年迈的隔代亲属尽管在感情上关怀孩子,但由于年迈而心有余力不足,个别孩子甚至吃饭都有困难。诸多问题使得留守儿童消极情绪体验增多,积极情绪体验减少,而主观幸福感包括积极情感的增加和消极情感的缺乏两方面,这也使得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低于非留守儿童。
图3-10三类儿童主观幸福感的分布情况
2。留守儿童主观幸福感的性别差异
表3-5显示了不同性别的留守和非留守儿童主观幸福感得分。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已经知道,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显著低于非留守儿童,那么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是否存在性别差异呢?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留守儿童的男生和女生主观幸福感没有显著差异(t=0。34,p=0。732),即主观幸福感不存在性别差异。但是,不论男生还是女生,留守儿童的主观幸福感都低于非留守儿童。可见,“留守”对不同性别儿童的影响结果是相同的,都会导致儿童主观幸福感降低。
表3-5不同性别儿童的主观幸福感
3。年级、留守时间与儿童主观幸福感的关系
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四个年级的儿童主观幸福感并无显著差异(F=0。93,p=0。425)。按照父母外出打工时间长短把留守时间分为三类:1年以下、2~4年和5年及以上,考查留守时间长短对儿童主观幸福感的影响。表3-6显示了不同留守时间的儿童主观幸福感的得分。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没有显著差异(F=1。50,p=0。225),说明留守时间长短对儿童的主观幸福感并没有明显影响。
表3-6三类留守时间下留守儿童主观幸福感的得分
4。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儿童主观幸福感的关系
表3-7显示了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三类儿童主观幸福感的相关系数。单亲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主观幸福感相关达到统计上的显著,二者正相关,但双亲都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主观幸福感相关不显著。说明与父母一方或双方生活在一起的孩子对幸福的感知和他们的家庭经济条件是有关系的,而双亲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他们对幸福的感知和家庭经济条件关系不大。
表3-7三类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主观幸福感的相关系数
注:***表示p<0。001。
结合本研究的分析我们发现,双亲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虽然是三类儿童中最高的,但其主观幸福感却是三类儿童中最低的;对于父母中只有一方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虽然他们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是三类儿童中最低的,但他们的主观幸福感却显著高于双亲都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同样,和父母一起生活的非留守儿童,尽管他们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也低于双亲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但他们的主观幸福感却显著高于留守儿童。这说明虽然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儿童主观幸福感存在一定的正相关,但并不能认为家庭社会经济地位高的儿童就会觉得更幸福,尤其是在双亲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中,与父母分离对这些儿童的消极影响似乎远远大于父母外出打工带来的经济上的改善所产生的积极影响。
本研究的对象是小学五、六年级和初中一、二年级的学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幸福的感知更多的来自和谐的家庭氛围和同伴交往,如果家里不是特别困难,他们还不会太关注家庭经济条件。留守儿童的父母长期在外打工造成家庭残缺不全,这些孩子在生活中会遇到很多非留守儿童所没有的困难,所以,尽管双亲都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高于非留守儿童,但他们的主观幸福感却没有因为物质生活的改善而相应提高。
(六)生活事件和社会支持对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的影响
1。生活事件对留守儿童抑郁水平的影响
以量化调查的数据为基础,考查留守烦恼对留守儿童抑郁水平的影响。以留守儿童的抑郁水平为因变量,以农村儿童普遍存在的日常烦恼、积极事件,以及留守日常烦恼的得分为预测变量进行逐步回归分析。同时,对非留守儿童,以农村儿童普遍存在的日常烦恼、积极事件为预测变量进行了逐步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8所示。
生活压力事件能够导致个体产生抑郁的情绪,而积极事件能够缓冲这种抑郁情绪。由结果可知,回归方程均达到了显著性水平,支持上述观点。同时对于非留守儿童,影响他们抑郁水平的主要是日常烦恼和积极事件;而对于留守儿童,能够提高他们抑郁水平的还有留守带来的特定烦恼。并且,一般日常烦恼对留守儿童抑郁的预测作用小于非留守儿童。可能的原因是,留守儿童面临着日常烦恼与留守烦恼带来的双重压力,相比之下,留守烦恼带来的压力可能会更大,他们受到的影响也会更加深刻。也就是说,对于留守儿童,留守带来的压力事件似乎“冲淡”了日常烦恼带来的影响。
表3-8日常生活事件对留守儿童、非留守儿童抑郁水平的预测作用
注:*表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