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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讲 弥盖朗琪罗上(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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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背缩短了,

仿佛是一张Syrie的弓。

西施庭的工程完工之后几个月,弥盖朗琪罗的眼睛不能平视,即读一封信亦必须把它拿起仰视,因为他五年中仰卧着作画,以致视觉也有了特别的习惯。

然而,西施庭天顶画之成功,还是于勒二世的力量。只有他能够降服这倔强、桀骜、无常的艺术家,也只有他能自始至终维持他的工作上必需的金钱与环境。否则,这件杰作也许要和弥氏其他的许多作品一样只是开了端而永远不能完成。

一五〇八年弥盖朗琪罗开始动手的时候,有八百方尺的面积要用色彩去涂满,这天顶面积之广大一定是使他决计放弃十二使徒题材的主要原因。他此刻要用创世记的故事去代替十二个使徒,要代以三百五十个左右的人物。第一他先把这么众多的人物,寻出一种有节奏的排列。这是必不可少的准备。天顶的面积既那般广,全画人物的分配当然要令观众能够感到全体的造型上的统一。因此,弥氏把整个天顶在建筑上分成两部:一是墙壁与屋顶交接的弓形部分,一是穹隆的屋顶中间的低平部分。这样,第二部分就成为整个教堂天顶画中最正式最重要的一部,因为它是占据堂中最高而最中央的地位。接着再用若干弓形支柱分隔出三角形的均等的部分,并用以接连中间低平部分和墙壁与穹隆交接的部分。

屋顶正中的部分,作者分配给“创世记”的重要各幕。在旁边不规则三角形内分配女先知及预言者像。墙壁与穹隆交接部分之三角形内,绘耶稣祖先像。但这三大部分的每幅画所占据的面积是各个不同的,这并非欲以各部面积之大小以示图像之重要次要的分别,弥氏不过要使许多画像中间多一些变化而不致单调。天顶正中对“创世记”的表现共分九景,我们可以把它分成如下三组:

一、神的寂寞

A。神分出光明与黑暗

B。神创造太阳与月亮

二、创造人类

A。创造亚当

B。创造夏娃

C。原始罪恶

《神创造太阳与月亮》

《神创造亚当》

三、洪水

A。洪水

B。诺哀的献祭

C。诺哀醉酒

这些景色中间,画了许多奴隶把它们连接起来,这与主题是毫无关系的,单是为了装饰的需要。

第二部分不规则的三角形,正为下面窗子形成分界线,内面画着与世界隔离了的男女先知。最下一部,是基督的祖先,色彩较为灰暗,显然是次要的附属装饰。因之,我们的目光从天顶正中渐渐移向墙壁与地面的时候,清楚地感到各部分在大体上是具有宾主的关系与阶段划分的。

此刻我们已经对这个巨大的作品有了一个大体的认识,可以进行一番精密的考察了。

第一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没有一个对象足以使观众的目光获得休息。风景、树木、动物,全然没有。在创世记的表现中,竟没有“自然”的地位。甚至一般装饰上最普通的树叶、鲜花、鬼怪之类也找不到。这里只有耶和华、人类、创造物。到处有空隙,似乎缺少什么装饰。人体的配置形成了纵横交错的线条、对照(traste)、对称(symetrique)。在这幅严肃的画前,我们的精神老是紧张着。

弥盖朗琪罗的时代是提倡古学的时代。他们每天都有关于古代作品的新发现和新发掘。这种风尚使当时的艺术家或人文主义者相信人体是最好的艺术材料,一切的美都蕴含其内。诗人们也以为只有人的热情才值得歌唱。几世纪中,“自然”几乎完全被逐在艺术国土之外。十八世纪时,要进画院(AcademiedePeinture)还是应当先成为历史画家。

弥盖朗琪罗把这种理论推到极端,以致在《比士之役》(BatailledePise,《比萨之役》)中画着在洗澡的兵士;在西施庭天顶上,找不到一头动物和一株植物——连肖像都没有一个。这似乎很奇特,因为这时候,肖像画是那样地流行。拉斐尔在装饰教皇宫的壁画时,就引进了一大组肖像。但是弥盖朗琪罗一生痛恶肖像,他装饰梅迭西斯纪念堂时,有人以其所创作的人像与纪念堂的主人全不相像为怪,他就回答道:“千百年后还有谁知道像不像?”

他认为一切忠顺地表现“现实的形象”的艺术是下品的艺术。在翡冷翠时,弥氏常和当地的名士到梅迭西斯主办的“柏拉图学会”去听讲,很折服于这种哲学。他念到柏拉图著作中说美是不存在于尘世的,只有在理想的世界中才可找到,而且也只有艺术家与哲学家才能认识那段话时,他个人的气禀突然觉醒了。在一首著名的诗中他写道:“我的眼睛看不见昙花般的事物!”在信札中,弥氏亦屡屡引用柏拉图的名句。这大概便是他在绘画上不愿意加入风景与肖像的一个理由吧。

而且,在达到这“理想美”一点上,雕刻对于他显得比绘画有力多了。他说:“没有一种心灵的意境为杰出的艺术家不能在白石中表达的。”实在,雕刻的工具较之绘画的要简单得多,那最能动人的工具——色彩,它就没有;因之,雕刻家必得要运用综合(synthese),超越现实而入于想象的领域。

“雕刻是绘画的火焰,”弥氏又说,“它们的不同有如太阳与受太阳照射的月亮之不同。”因此,他的画永远像一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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