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第1页)
宋昭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只是将脸轻轻靠在他胸膛上,听着那沉稳的心跳。
住在这不合礼制的崇政殿又如何?行动依旧在他的监视之下又如何?
至少,在这片刻的安宁里,他能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温暖。
至少,他还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这个强势帝王的一些决定,为自己和卿安,争取到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一半是妥协于这无法改变的牢笼与掌控。
另一半,或许,是真的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中,习惯了这份沉重而滚烫的爱意,并从中汲取到了微弱的、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殿外秋风渐起,殿内暖意融融。他们的日子,就在这极致特殊又微妙平衡的状态下,一天天流淌。
番外一下
婚后的生活虽渐趋平和,却仍有让宋昭暗自气结之处。
他实在想不通,年近而立的傅御宸,精力何以如此旺盛得骇人。这直接导致他时常在翌日晨起时腰肢酸软,步履蹒跚,更别提身上那些旧的绯痕尚未消退,新的暧昧印记便又覆了上来,层层叠叠,仿佛永无宁日。
这日清晨,宋昭又一次在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般的酸痛中醒来。
他撑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腰肢,慢吞吞地挪到梳妆台前,铜镜清晰映出他颈侧一枚新鲜欲滴的红痕,位置刁钻,连立领的常服都难以完全遮掩。
他蹙紧眉头,想起昨夜傅御宸那不知餍足的索求,以及在他耳边低哑的“昭昭,朕心悦你”,心中那点因情动而生的涟漪,瞬间被浓浓的怨怼所取代。
在某个又一次扶着酸软的腰肢,对着铜镜中颈侧新鲜红痕蹙眉的清晨,宋昭终于下定决心,要为自己争取一点“生存空间”。
趁着傅御宸前去早朝,他果断指挥着战战兢兢、面面相觑的宫人,将自己一部分常用的衣物、几本常看的闲书、那床他极喜欢的云纹锦被,以及一些日常用度,迅速而有序地搬到了虽显冷清但足够宽敞的凤仪殿。
傅御宸下朝归来,踏入熟悉的崇政殿后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目光扫过内室,心头骤然一空——那张宽大的龙床上,属于宋昭的鹅绒软枕和那床他极喜欢的云纹锦被不见了踪影,梳妆台上他常用的玉梳、瓶罐也少了许多,整个寝殿仿佛瞬间空了一半,连空气中那抹清雅的、独属于宋昭的药草淡香都似乎稀薄了几分。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气压骤低,伺候的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无需多问,他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
凤仪宫内,许是搬动折腾累了,宋昭正抱着已然三岁多的傅卿安,坐在临窗的紫檀木嵌螺钿小榻上,耐心地教他认字。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笼罩在两人身上,小家伙窝在他怀里,胖乎乎的手指指着书卷,听得津津有味,画面温馨静谧。
傅御宸踏入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他压下心头那股因被“抛弃”而升起的无名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无奈地扶了扶额
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意,开口道:“昭昭,卿安已经不小了,你不能总这般惯着他。你看看,如今是越发娇气,动不动便要人抱着。”
宋昭连眼皮都未抬,只当是清风过耳,继续指着书卷上的字,柔声对傅卿安念道:“安,平安的安。”完全无视了某位帝王的存在。
傅御宸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反而凑近了些,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宫人手中接过一个白玉小碗,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点缀着新鲜果肉与干果的冰酥酪,碗壁沁着细细的水珠,看着便觉凉爽。
他陪着笑,将碗递到宋昭面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讨好,甚至带上了几分平日里绝不会有的小心翼翼:“昭昭,这个我今早吃着觉得不错,冰凉沁甜,最是解暑。特意让御膳房盯着,多用了一份心给你做的。你照顾卿安累了,快歇歇,尝一下?”
宋昭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帘,淡淡地瞥了那碗精致的冰酥酪一眼,眼神里毫无波澜。
这东西,他比傅御宸更早就尝到了,御膳房总管几乎是踩着点,在陛下刚去上朝时就亲自送来,还忐忑地询问口味是否合适,需不需要调整。
如今这宫里,上至妃嫔,下至洒扫宫人,谁不知他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君后?有什么新奇珍贵的贡品、时令佳品,内务府和御膳房哪个不是绞尽脑汁先往他这里送
指望着能得君后一句夸赞,在陛下面前得个好脸?傅御宸这迟来的、“特意”的献宝,着实晚了一步,也显得有些……可笑。
他没接,只是轻轻将怀里的傅卿安放下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声音依旧温和:“安儿自己去旁边玩一会儿可好?父君和你父皇说几句话。”
看着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听话地跑到不远处去摆弄九连环,宋昭这才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将那碗冰酥酪往旁边推了推,语气疏离,带着明显的逐客意味:“无事献殷勤。”
傅御宸见他肯搭话,立刻顺杆往上爬,轻轻扯了扯宋昭宽大的袖角,像只试图讨好主人、却又因体型庞大而显得有些笨拙的大型犬科动物
放低了声音,几乎带着点委屈问道:“昭昭,怎么忽然搬来这儿了?可是崇政殿住着有何处不妥?或是下面的人伺候不尽心?你告诉朕,朕立刻处置了他们。”
宋昭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眼风扫过他,话里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小冰碴:“臣是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夜夜‘操劳’,恐于养生不利,若累坏了陛下,臣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