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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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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自己当时曾低声提醒:“陛下,于礼不合……臣既为君后,当居凤仪宫……”

傅御宸当时只是嗤笑一声,手臂收得更紧,直接将他放到那张宽大的龙床上,俯身在他耳边,气息灼热:“礼?朕就是礼。你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宫。”他捏着宋昭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目光深沉而偏执,“昭昭,别想着搬出去。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他得到了天下最尊贵的名分,却依旧没能挣脱这座最华丽的囚笼,甚至……被锁得更紧了。

早膳时,宋昭看着眼前精致却熟悉的菜肴,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旧事重提:“陛下,长久居于崇政殿,终究惹人非议,于宫规……”

“啪。”傅御宸将银箸轻轻搁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他抬眸,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说过,这里就是你的寝宫。凤仪宫那边,每逢初一十五,或是年节大典,需要接受妃嫔命妇朝拜时,你过去便是。平日,就住在这里。”

他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宋昭喜欢的清蒸鲥鱼到他碟中,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这里离朕的御书房近,处理政务方便,回来见你也方便。凤仪宫……太大,太冷清,朕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是不放心他独自居住,还是不愿意让他有任何脱离视线的可能?宋昭心知肚明。他低下头,默默吃掉了那块鱼肉,不再言语。抗争无效,徒增烦恼。

于是,大晟朝开国以来最特殊的一位君后,就这样在帝王的寝宫里住了下来。

崇政殿后殿的布置,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添了许多属于“君后”的规制器物。

比如,在窗边设置了专门用来处理宫务的书案,上面摆放着凤印和各类册簿;衣柜里挂满了符合君后身份的、绣着金凤的各式礼服常服;

多宝阁上也添置了不少珍玩,但整体格局未变,依旧带着浓重的帝王个人气息,与宋昭的存在微妙地融合在一起。

傅御宸似乎很满意这种安排。他享受着一种极致的占有——他的寝殿,他的龙床,他的私人领域,完全被宋昭的气息所占据。

无论他批阅奏折到多晚,抬起头,就能看到宋昭在灯下看书或处理宫务的侧影;无论他何时就寝,伸手便能将人捞入怀中。这种触手可及的实在感,极大地安抚了他内心深处因宋昭曾经逃离而留下的恐慌与不安。

宋昭则在这种“殊荣”下,继续着他看似尊贵,实则依旧受限的生活。他接手了宫务,冯保确实是个得力的助手,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正需要他决策的大事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依旧是看书、抚琴、陪着日渐长大的傅卿安。

不同的是,他现在有了更多的“自由”。傅御宸允许他在宫人簇拥下在御花园散步,甚至偶尔可以去皇家书库查阅典籍。

但无论他去哪里,总会有影卫在暗处,也会有宫人随时将他的行踪汇报给傅御宸。他知道,那双眼睛,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摩擦依旧存在,只是形式略有变化。

有时,宋昭在窗边书案前处理宫务时间稍长,忽略了坐在不远处批阅奏折的傅御宸。

傅御宸不会直接发作,但可能会突然起身,走到他身边,抽走他手中的笔,或者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带到暖榻上,美其名曰“休息”,实则进行一番令人面红耳赤的“骚扰”。

有时,宋昭因为某个年轻翰林学识渊博,在讨论宫务时多问了几句,傅御宸知晓后,当晚必定会格外“热情”,变着法子地逼问“是朕好,还是那酸翰林好?”,直到宋昭带着哭腔含糊地承认“陛下好”才肯罢休。

最严重的一次,是宋昭因着凉咳嗽了几声,傅御宸紧张得如临大敌,不仅立刻召来太医,更是下令将宋昭身边伺候的、他认为“不够尽心”的宫人全部换了一批,甚至连着几天不许宋昭下床,连宫务都暂时交由冯保全权处理。

宋昭觉得他小题大做,过于专制,试图争辩,却被傅御宸一句“你若有事,朕让整个太医院陪葬!”给堵了回去。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恐慌与狠戾,宋昭再次意识到,这个男人的爱,始终与偏执的掌控紧密相连。

他学会了在这种掌控下寻找一丝缝隙。比如,在傅御宸心情好时,提出想去皇家别苑泡温泉;

比如,在傅卿安生辰时,请求在宫中办一场小小的、只邀请亲近宗室的家宴。这些小小的要求,傅御宸大多会应允,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并非完全是一个没有意志的傀儡。

这一夜,傅御宸难得地没有处理政务。

他拥着宋昭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宫灯,窗外月色如水。

“过几日,秋猎。”傅御宸把玩着宋昭一缕头发,忽然说道。

宋昭有些意外。秋猎是大事,他以为傅御宸会让他留守宫中。

“你陪朕一起去。”傅御宸的语气不容置疑,“小安也去。让他见识见识。”

宋昭沉默了一下。秋猎……意味着离开这座宫城,虽然依旧在皇家苑囿,依旧是前呼后拥,但终究是换了环境。

“怎么?不想去?”傅御宸低头看他,眼神在昏暗光线下有些莫测。

宋昭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谢谢夫君。”

傅御宸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他低下头,吻了吻宋昭的额头,低笑道:“昭昭,你终于肯对朕说句软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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