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姜 淹死我也不走(第2页)
“唉……”使者懊恼地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非得求死的!”
“你快去吧,我还等着符节来接我呢。”贞姜催促道,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按照目前的水势,她是肯定等不到使者跑个来回了。她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待符”,可她心里也知道,也许她这辈子都等不来那个符节了。
使者一路摇着头走了,驾上马车开始狂奔,边跑心里还边想:如果夫人淹死了,大王不会把我也陪葬了吧?5555,这可不值当哇。
快马加鞭,使者回到了楚昭王身边,楚昭王看了看使者的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愣了:“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5555,大王,您没给我发符节啊,您知道夫人的脾气……”使者哭了,表面上为贞姜在哭,实际上是为自己哭,他知道贞姜肯定被大水冲跑了,而自己没完成任务,不知道下场会怎么样。
“啊,夫人的脾气……唉,是寡人错了,寡人害了她啊!”好在楚昭王比较厚道,他首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大王……请给我符节,我愿再跑一趟,我一定以飞的速度让马车尽快赶到夫人身边,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呢!”使者想将功折罪。
“唉,好吧,你快去快回。”楚昭王将符节递给使者,心里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当使者再一次跑了个来回,渐台上早就空无一人了,贞姜果然被冲到姥姥家去了。
楚昭王很难过:“夫人这是以死来成全我的名声啊!她是我楚国守信的典范,这样诸侯都会信服我们啊。唉,既然夫人这么崇拜贞洁的人,我就给她赐谥号为‘贞’吧。”就这样,贞姜就得了这个名字。
后来有人对这则故事不能理解,《吕氏春秋》中直接有一段这样的对话:“王的脾气阴晴不定,假如贞姜第一次就跟没有拿符节的使者走了,楚昭王会不会怪罪她呢?”
另一个人回答道:“一发大水楚昭王就派人去接贞姜,说明楚昭王是不希望她死的,而贞姜死了,楚昭王伤心了半天,这样看了,即使贞姜没有按照相约的礼来做,楚昭王也不可能怪罪她啦。不过,哪怕贞姜跟着使者去了,楚昭王也不会怪罪,可贞姜是一个以信用待人,以礼仪规律自己的人,她是宁死不会跟着使者走的啦。”
其实,无论是尾生还是贞姜,这两则故事杜撰的可能性都很大,因为都不是出自信史,而且情节有一些雷同,都是大水来成全别人的大义。历来,尾生和贞姜算是杀身成仁的典范了,不过他们最后也算是求仁得仁,分别得到了万世的传颂。
《诗经·匏有苦叶》中也记录了一则守信的故事,这跟尾生的故事有点像,是一则关乎爱情的故事。
诗里的姑娘跟自己的心上人是隔着一江水的恋人,那个水叫济水,因为隔着茫茫春江,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就少了,因此,思念的节奏也被拉得更紧。
那天,对面的少年跟姑娘约好了到她这边来见一面,姑娘早早地就打扮好,来到了济水旁边。水边相当热闹,有过河去走亲戚的,有过河去找心上人的,也有过河去娶亲的,当然,河那边也不断有人来这边串门的。最热闹的是,动物界也来也来凑热闹,不远处有雌雄野鸡叫个不停,天上还有大雁飞来飞去,似乎,这真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季节。
姑娘站在岸边等着自己的心上人渡过河水来到自己身边,于是,当别人热热闹闹渡河的时候,她则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旁边围观。来了一拨人,走了一拨人,送走一批,又迎来一批。等了半天,她遇到跟尾生一样的问题了,心上人没来,继续等着还是回家去生场闷气呢?既然约了,就继续等下去吧,说不定他有事耽搁了。姑娘做了决定。
等得久了,岸边的船夫有点奇怪,开始招揽生意了:“嗨,那个小姑娘,过河不?”
“不了,我在等人。”姑娘微笑着回答。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流逝,姑娘仍在岸边等待。船夫又按捺不住了:“姑娘,你等的人还没来呀?我载你过去找他吧!”
“不了,我们约了在这里见面。”姑娘有点尴尬,又婉拒了。
接着,河岸边走亲戚的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姑娘还站在那边等,显得有点傻,有点呆,还有一点难堪。
“嗨,姑娘,你还在等啊,他不来,你就去那边看看呗,船票很便宜的,一路上还可以游览风光啊。”船夫又开始说了。
“谢谢您船家,我相信他不会失约的。”姑娘还是拒绝,她是等,也在赌,等他来不来,赌他重不重视自己。
于是,漫长的一个上午,就是这样的情况——招招舟子,人涉昂否。人涉昂否,昂须我友。船夫不断喊她过河,她一次次婉拒,表示要在这边等她的那个人。
人涉昂否,昂须我友。你要不要过河?不,我在等我的朋友。
伴随着多次这样的问答,诗戛然而止了,就像精彩的电影,总在最后给你留个悬疑,让你展开想象去猜想他们的结局。电影是为了方便继续拍续集,而诗里是怎么样的呢?姑娘等了一个上午,面对着此情此景,不由地产生灵感,作了这样一首诗歌了。至于后续情况,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还在岸边等着。站在济水边上,她修长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披散下来的秀发随风飞扬,给人立了一幅千年的画卷。
这样的等待,不禁让我想到那首歌词——如果我能戒掉了思念,就不会开在你的窗前。是啊,如果我不在乎你,也就不会尴尬地、孤零零地等在河岸边了。如果你能明白我这份不负约,始终等你的情谊,请你不要再让我等待。如果你不能懂,那么,请你明白,决定放弃是我多么痛的割舍。
说到这里,笔者就有点鄙视诗里的男主角了,如果他真的爱她,怎么舍得让她那么尴尬地立在那里呢?如果他真的怜惜她,又怎么会爽约?两情相悦的爱应该是一种伟大的救赎呀。在失约的那段时间,少年有没有想过对方的处境,有没有考虑过她会失望和难过?想到她难过的心情,会不会有一丝心疼?如果都没有,好吧,这样不公平的模式,真是一段无奈又该死的爱情。也许,笔者有点刻薄了。
按照《吕氏春秋》的评价,贞姜的行为固然很高尚,但却不值得推崇,用现在的话来说,咱还是小命重要,留得小命在,就算失节了,也可以慢慢保住晚节啊。拿死亡来验证自己的贞洁,实在是不大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