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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02
仿古的尖角亭里传来优雅的女声,一遍遍念着曾经的誓言,好像又回到了恋爱的时刻,那曾经的地老天荒。
突然,她笑了,笑容里是恬静悠然的味道。澄清的眼神有些陶醉,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和自己最爱的人手拉着手,一起在夕阳下漫步,梦想着属于彼此的未来。
“我挡了所有记者,或许这样的安静对于如烟来说会好些,她才能安心养病,早点康复。含曦,要辛苦你了。”
“邵阿姨,没事,不辛苦,其实现在这样,对妈妈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含曦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阿姨,陪着妈妈好些年的经纪人。如今妈妈疯了,她还愿意经常看望陪伴,含曦觉得很感动。
那日的混乱后,他们接连送走了两个人。妈妈也疯了,被送进了疗养院,看着眼下安静的妈妈,含曦觉得也许这是个不错的结局。
总好过她自己一个人,拼命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无力地抗争。含曦敛起笑容,默默地转身,眺望着远方。不经意,她看见了那个树丛后的身影,曾经她最熟悉的身影,那个怀抱救赎了她,也湮没了她。可如今,他们只能感受着对方,遥望着对方,默默关心着对方。
伸出的手即便隔着仅仅一个转身的距离,也无法再相握。因为,谁也做不到忘掉过去。他们都忘了怎么去忘记。
良久,风抚过,吹起含曦的长发,也吹来飘扬的柳絮。含曦呓语出声,她知道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凌睿听不见。
可是,无所谓了。她不要他听见,她只要自己确信,而后继续在疯狂中疯狂。
远处,凌睿知道含曦看见了自己。他不想回避,于是就这样傻傻地伫立着,目光炯炯。
泪痕早已被风干,也似乎再也流不出了,原来一个人的眼泪也有流干的时候。
从前的凌睿经历过太多,一个人浪迹,求生,漂泊。可是他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因为他清楚眼泪救不了自己。
现在,他一样知道,眼泪挽救不了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可是,他还是哭了。他看见含曦的唇在嚅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是,他们的心曾经、现在、将来……一直离得那么近,他又怎会听不见她的心声。
无声地,他眨了眨干涩的眼,转身离开。
举步间他轻语:“我也永远爱你。”
声音消散在风里,凌睿不知道风会不会把这句话带给那个女孩。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她永远听不见,甚至希望自己可以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有时候难免埋怨命运,偏要把相爱诠释成相爱过。
清晨,露珠还凝结在碧绿的树叶上,摇摇欲坠,晶莹剔透。
鸟儿哀鸣着飞过,大片树林环绕下的墓园,肃穆中透着几分宁静。混迹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含曦始终低着头,心里萦绕着悲哀,可她哭不出来。
太多的泪、太多的痛,她都已经麻木了。今天是爸爸的葬礼,身为高官却格外冷清,只有零星几个亲戚。临死前,被妈妈一闹,这个男人用了一辈子积累下的名声全没了。顷刻,他身败名裂。妈妈成功了,可也发了疯。彼此折磨为的就是这个可笑的结果吗?
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灿烂,依稀还能见到年轻时的俊朗。
凌睿冷着脸,看大伙扔下手中的花。他想,这样也好,用这些鲜花这些黄土,把所有的恨和爱都埋了。
然而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抬头,目光掠过隔着的人群,直锁一言不发的含曦。她咬着唇,大大的眼睛十分空洞。凌睿握了握手心,好想像从前一样揽她入怀,给她安慰。
只是,他们都越不过兄妹这道坎。
牧师面无表情,公式化地念完祝福,那些人一一上前,给予胡妈妈和彩玉安慰,而后毫不停留的离开。他们的脸上寻觅不到一丝该有的悲痛,只是有些许的惋惜,敷衍的惋惜。
带着胡云晖儿女的身份,含曦和凌睿即使希望迅速逃离,也得留到最后曲终人散的时候才能离开。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都免不了一震。彼此思绪压抑得再深,在这样对视下,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含曦顿了顿,默默调匀呼吸,尝试着摆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却发现太困难。
“哥哥,姐姐……”
两个人正尴尬,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身份下,到底要给对方什么样的表情才算适合。胡彩玉的声音忽然插入,有些怯弱,试探性地轻唤,这迟到的称呼。
她眨着眼,眼眸中的挣扎丝毫不亚于他们:“我和妈妈商量过了,你们还有学业要完成,不如……就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