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3章(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阿巴亥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她死死地盯着玉章。那“凯旋”二字,如同丧钟在她耳边敲响,她胸脯剧烈起伏,那身桃红旗装下的身体绷得死紧,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

她猛地抓起手边那个盛着各色精致蜜饯的珐琅小碟,指关节捏得发白。她眼中寒光暴涨,怨毒和羞愤交织,几乎要失控地将手中的碟子狠狠砸向玉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压垮暖阁内每一根神经,阿巴亥的理智即将被怒火焚毁的刹那——

“报——紧急军报——乌拉……乌拉急报——”

“大汗大破乌拉部!”

"什么?"阿巴亥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啪嚓——"珐琅碟狠狠砸碎在地,蜜饯四溅。

这对大金是捷报,对她却是灭顶之灾——她的母族乌拉,完了!她她这个乌拉部的女儿,永远失去了娘家的倚靠。

"大妃!"阿兰泰慌忙扑上去,却见她双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暖阁瞬间大乱,侍女哭喊,苏拉瘫软在地。

“大妃!”阿兰泰惊恐万状地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瘫软的身体。

暖阁内瞬间炸开了锅,侍女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手忙脚乱地涌上前,哭喊声、呼唤声乱作一团。苏拉嬷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玉章站在原地,她脸上的惶恐和愧色早已消失,只剩下沉静,仿佛暖阁内所有的喧嚣、崩溃和血腥都与她无关。她甚至微微侧过身,目光扫过地上那一片狼藉,还有那个被侍女慌乱中丢在一旁的那两株百年老参。

她对着同样被这惊天噩耗惊得目瞪口呆的阿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哭喊和嘈杂,平静无波地吩咐:

“大妃凤体违和,受惊过度,需静心休养,万不可再受惊扰。这赔罪的薄礼……”她的目光再次掠过地上那两株老参,“改日再呈吧。”

说完,她不再看那一片混乱的暖阁中心,带着阿兰,从容地转身,步履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这片弥漫着甜腻熏香与绝望哭嚎的暖阁。

骥子泣血·龙鳞暗生

乌拉城破的消息如寒风般席卷赫图阿拉,瞬间引起大片欢腾。

玉章回到四贝勒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鎏金烛台上的灯火在她眼中跳动。她摩挲着那枚乌沉木令牌,海东青的黑曜石眼睛在暗处泛着冷光,似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窗外北风呼啸,卷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密的声响。阿巴亥经此重创,短期内定会蛰伏舔舐伤口,但她的恨意只会更深更毒。皇太极在战场上玉章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莽古尔泰那双怨毒的眼睛在她眼前挥之不去,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箭矢,随时可能从暗处射来。

案头的鎏金狻猊炉吐着缕缕青烟,沉香的气息在室内缓缓流淌。玉章指尖无意识地拨过琴弦,桐琴发出铮然清响。她索性整衣端坐,十指轻拢慢捻,《广陵散》的杀伐之气在弦上震颤。琴音起初如雪落松枝,渐渐化作铁马冰河,最后竟隐隐透出金戈交鸣之声。忽然"铮"的一声,商弦骤断,玉章指尖沁出一粒血珠,落在琴身雕刻的海东青纹饰上,恰染红了猛禽的利爪。

"福晋,已是午时了。"阿兰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黑漆食盒,"您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好歹用些膳食"食盒里飘出人参鸡汤的香气,几样精致小菜摆放得整整齐齐。

玉章望着指尖的血珠怔忡,忽听得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阿兰刚把食盒放在案上,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裙角还沾着未化的雪粒。"福晋"

玉章心头莫名一跳,指尖的血珠在琴弦上洇开,像一朵小小的红梅:"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大贝勒府上的阿吉在角门候着,说说岳托阿哥出事了!"

"阿兰,让他立刻进来!"玉章霍然起身,带翻了案上的茶盏,碧绿的茶汤泼在断弦上,像一道狰狞的伤口。茶水顺着琴身滴落,在青砖地上汇成一小滩。

阿兰带着小丫鬟阿裕快步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个冻得发抖的少年进来。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穿着臃肿的棉袄,脸颊冻得发紫,一进门就"扑通"跪倒,声音带着哭腔:"福晋!不好了!岳托阿哥他快被打死了!"

玉章心头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岳托?他怎么了?慢慢说清楚!"

阿吉喘着粗气,语速飞快,"就就在今早!大福晋突然嚷嚷起来,说她陪嫁的一支嵌宝金簪不见了,那簪子可金贵了!她她一口咬定是岳托阿哥偷的!说说有人看见岳托阿哥在她房外鬼鬼祟祟!大贝勒大贝勒听信了大福晋的话,勃然大怒"阿吉说到这里,浑身颤抖得厉害,声音都变了调,"把岳托阿哥叫到前厅,当众当众扒了棉袄,用用马鞭狠狠抽打!抽了抽了怕有几十上百鞭!打得皮开肉绽!后背后背都烂了!"

玉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手指死死掐入掌心。阿吉继续道:"后来后来还是硕托阿哥扑上去死死护住哥哥,才才没被打死!可岳托阿哥他他被打得昏死过去好多次,人是被抬回房了,可大福晋不让人叫太多,岳托阿哥到现在还还烧得滚烫,说胡话,水米不进奴才奴才偷溜进去看了一眼那伤那伤"阿吉说不下去了,伏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