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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后颈处扎着悬黎方才握在手里的簪子。
岁晏不可置信地望过去,悬黎的手还在抖,“簪子上抹了药,云雁给的,说是见血封喉。”
太管用了。
肉山一样的刺客都给放倒了。
姜青野和福安也松了口气,一前一后护住了在中间的岁晏和悬黎。
“退回车里去,叫你们出来再出来。”姜青野侧头嘱咐。
岁晏还在兴头上,不太肯依,被悬黎连拉带拽地塞回车里。
姜青野腾出一只手来推悬黎,声音轻了一些,“你也进去,我才放心。”
悬黎扭头,正好可以看见姜青野肩头渗血的伤口,也越过他的肩头看见了远处射过来的黑羽箭。
“小心!”悬黎去推他,姜青野却纹丝不动,整个人如一堵墙一样把悬黎挡了个严严实实。
破空而来的黑羽箭,箭头直直没入姜青野腹部。
福安顺着箭矢的来向追去。
悬黎清楚地听见了箭矢裂帛之声,那声音尖利地仿佛刺破了她的耳膜。
姜青野。
悬黎想叫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一箭不是扎在她身上的,却仿佛正扎在她身上。
接下来的事,悬黎都不太能分清事现实还是虚妄,翠幕提着陌刀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飞速跑过来。
那句悬黎我来晚了,像是隔着层层水幕,她听得并不真切。
剩下的人被三人合力解决,善后的事交给了翠幕与福安,姜青野扔下枪,快步走回悬黎身边去。
悬黎盯着他腹部的羽箭,眼神发直。
姜青野自己动手拔出了扎在他腹部的箭,扎得太紧他还费了两分力气。
在悬黎渐渐回神的目光里头,姜青野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本册子。
圆荷滴露,那是她遗失的手札,只是这手札上头,有个极其狰狞的箭孔,都可以想象若是扎进肉里该是怎样的痛。
悬黎想起来了,她在手札里放了一块阿爹留下的令牌。
铁铸的毅王令。
悬黎仰头看向姜青野,两行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姜青野温柔地将悬黎纳入怀中,低头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发,抱着悬黎的手臂收紧,“悬黎,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姜青野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像是陷入深深的后怕之中。
这一次,他来得及挡在悬黎身前,他终于护住了悬黎。
马车里,岁晏探出个脑袋,十指大张挡在眼前,不错眼珠地盯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与远远赶过来的翠幕福安对视,两个大人知情识趣地走开了,小人精不害臊地盯着青野悬黎,桀桀怪笑,被青野瞪回了车里。
赶车的换了福安与翠幕,姜家叔侄随悬黎一起坐在车里,万幸荔枝与芍药安然无恙,两马并驱,车后拖着两个仅剩的活口,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个驿站。
根本没有停下来整理心绪的时间,被刺客耽误了时间还不知能否在天黑前走到下一个驿站,这样大规模的刺杀都没引起轰动,可见是硬茬子出手,多停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车里悬黎居上首,姜家叔侄分列两旁,岁晏安安静静地吃点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悬黎盯着姜青野,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姜青野给悬黎倒了一杯藏在车里的烈酒,“压压惊吧。”
悬黎一饮而尽,而后接着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他。
好像不多看着,这一切都像是她的幻象,其实那一箭已经把姜青野带走了。
姜青野借着小几挡着,悄悄握住了悬黎的手,十指紧扣,握得甚至有些用力。
“我不会让自己死的,永远不会死在你前头。”
他知道活着的那个有多痛苦,哪怕彼时心意未明,悬黎在他怀中去后,他也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