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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要来咱们府上就学?”颜娘子才过了两天清省日子,黏人的儿子便归家来了,还学会了高声语,从二道门一直喊到花厅里。
“郡主娘娘啊!”岁晏捧着郡主娘娘送他的两盏花灯兴冲冲地扑进阿娘怀里,“这是郡主娘娘送给我和慕予的花灯。”
三娘伸手揽着横冲直撞的儿子,那两盏灯正扑在身侧。
镂刻金箔的鱼和镶嵌琉璃云母的鲸,皆是细巧精致的御制之物,三娘猜测:“这该不会是送给你阿叔的吧。”
“才不是呢!”岁晏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我和郡主娘娘撞到一起了,撞坏了风灯,这是她赔给我的,与二郎才没有关系。”
岁晏老大不服气,放下花灯与母亲咬耳朵,“二郎可笨了,总是惹郡主娘娘生气,还与白面郎君打架被郡主娘娘撞到了,这不就是血光之灾!”
岁晏抛了抛自己那边角圆润的铜钱,眉飞色舞地给娘亲学他那小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登徒子,“就这样,摸郡主娘娘的手呢,还贴自己的心。”
他捉着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三娘配合地紧,眼中泛出光亮胜过一旁的花灯,“是吗?!二郎怎能如此不庄重!还有旁的吗?你再与母亲好好说说。”
“他现在就去郡主娘娘府上了,还没回来。”岁晏偷偷告小状,“黏黏糊糊,真不像我北境儿郎!”
这话是二郎拿来说他的,也终于能叫他说二郎了,“我要给慕予写信,娘亲慕予有信来给我吗?”
三娘想到体弱的长子,浓浓的笑容里流淌着忧心,“有,一个小信匣,慕予特意给你的,阿娘没有拆。”
细窄狭长的木料盒子,是他和慕予一起刻出来的,一人一个,岁晏拿小刀撬开,从匣子里掉出来个被打磨圆润的李子核,核上竟然还刻了个人,岁晏拿指腹摩挲了一下这人的身量长相,兴致缺缺地塞回盒子里,“这人真丑!”
胖丑胖丑的,但是有些眼熟。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慕予的信难过地扁了扁嘴,“慕予不来京城呢。”
“那你就回北境去找他!”姜青野一闪身进了花厅,拿小石子弹了岁晏一颗脑瓜嘣。
岁晏捂着被打到的脑门,“二郎坏!”怪不得总惹郡主娘娘生气!
“不比小二郎,在家还编排小叔呢。”姜青野顺手捡起了被岁晏扔回木盒里的李子核。
松泛的眉眼登时一凛,“这是慕予给你的?”
慕予竟然刻了渭宁的乱臣贼子柘波,他们得手了?!
姜青野将李子核放回去的时候,对上了自家大嫂似笑非笑的眼,下一刻便听大嫂含着笑意道:“听说,咱们家二郎都会惹姑娘家生气了?”
姜青野看向岁晏,眼睛危险地一眯,岁晏捂着脑袋跑开,远远丢下一句:“我去给慕予回信!”
“咱们家岁晏可千万不能做暗探管暗桩。”他可实在是太守不住秘密了。
“陛下调了我同邓家郎君一起进殿前司,还未领实职,这回是护送长淮郡主回京来的。”姜青野捡着与朝堂有关的事说。
“陛下此举,这是要抬举咱们姜府?”殿前司直属御前,应当是抬举姜家的意思,毕竟连韵如的胞弟都入了殿前司,算是安抚和示好。
姜青野不置可否,“还点了长淮郡主和英王入姜府家学,叫人摸不着头脑。”
姜青野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倒像是嫌弃陛下怎么早没下这道御令。
三娘却另有考量:“长淮郡主已经及笄,莫不是——”
她看了二郎一眼,没把话说全,莫不是想许给二郎吧!
姜青野显然明白大嫂的弦外之音,长眉一挑,俨然在说:还有这等好事?——
作者有话说:姜青野:赐婚诏书一下,陛下我立刻奉你为有道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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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北境有罗浮春,西南有瑞露香,投以东阿清,和以三江醇。想家的时候,许伯言都会拿出来喝一盅,不能贪杯,因为要练兵习武。
他从四岁习武,不论寒暑,天不亮他便踏着霜进演武场扎马步,阿爹锻炼他比营中练新兵心黑手狠,腿上绑沙袋,去慢跑去挥刀,脚踝磨破了皮,流血结痂成茧子,晚上他爹会把半碗烧春烈酒撒在伤口上,第二日晨起还要照样跑照样练。
握刀握枪握锤,手上留了伤口也是这样如法炮制,数十年如一日,才有了今日这一身好本事,可那夜他对上姜青野,竟然是那般吃力。
那少年,好像比他还小些。
怎么会没有挫败感,不过一场不动兵刃的对练,打碎了他十几年来所有的骄傲,曾经那无数个踏着寒霜的清晨,和咬牙硬挨的黄昏,甚至是那个憋着一口气总想做到最好的自己,都被姜青野给打碎了。
更可笑的是,明明到了这一步,他还在提醒自己不能贪心,一盅瑞露香,已经足够,从前慰藉思乡之情,此时此刻慰藉溃败的自己。
“瑞露香啊,”许将军毫不客气地劈手夺过来,仰头便灌,随后一抹嘴扔了个空壶给许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