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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同伴们提供了宝贵信息的关云铮,正在跟随着任嵩华的指令调息。

江却与任嵩华虽没打出胜负,但不可不谓之精彩,她看得心满意足,了却她这个“小小心愿”的江却也终于放心下来,落回关云铮院中,同她简短说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去进行每日的打坐调息了。

任嵩华没了对手,很快也落在院中,准备履行章先生对她留下的嘱托,指导关云铮进行调息。

至于被关云铮没大没小地用新称呼“调侃”了一番的步雁山,他自然还没走,只是在关云铮问出那话之后,也自觉她今日确实很不好“对付”,又是好一番心绪浮动,一会儿觉得“云崽真是成长了”,一会儿觉得“这话真是颇为棒槌”,总之到头来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趁着任嵩华落回院中的工夫,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先让嵩华领着你调息,此事日后再说。”

他就这么囫囵地对着两个弟子点了点头,从游廊离开了苍生道的院子。

任嵩华不知道她同江却比试期间,关云铮与步雁山说了些什么,见此情景,脸上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但她也没有追问他人的习惯,是以那点疑惑就像日出前后山山谷里的云雾一般,很快就消散了,她看向桌边的关云铮:“现在能开始了?”

关云铮连忙点了点头,乖乖站起身表达自己“听凭师姐吩咐”的态度。

她对江县此刻正在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看过了江却同任嵩华过招,没大没小地拿新称呼和一句反问岔开了步雁山的话题,终于到了面对残酷现实的时候——她得兑现诺言,跟着任嵩华学习如何重塑经脉了。

以通俗的语言来说,她周身经脉当下的状态是“藕断丝连”,接是接上了,但若是置之不理,如往常一般使用灵气,滞涩的灵脉便会在新入体灵气的冲撞下再度断开,二次断裂会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若是处理不当,可能就此没有修炼的可能。

任嵩华此人,兴许是修无情一道修得太久,也不太懂什么叫做“委婉”,在带领关云铮修炼之前先说了这么一通不知是告知后果还是威胁恐吓的话,把本就心惊胆战的关云铮吓得不轻,盘腿坐好时搭在双膝的两手仍在不时地哆嗦着。

任嵩华看了她一眼,福至心灵地明白了此刻的关师妹兴许最需要的是她的安抚,于是说道:“调养时进入体内的灵气是不会冲撞灵脉的,只有当你想驱使灵气化为外用时,才会损伤灵脉。”

这番话的效果显然不如先前那些话,但关云铮诡异地不再抖了,接话道:“好,多谢任师姐。”

任嵩华看她当真手不抖了气不喘了,没再多说,干脆利落地在她身侧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一边将两手搭在两侧膝头,一边说道:“将灵气倾注于指尖。”

这是个很干瘪的指令,但关云铮在修习符咒时没少这样干,故而还算操作得当,不久后便感受到了两手指尖各自凝聚的一团灵气。

“想象你操纵这团灵气,令其流过你的指尖,流向掌心,再由掌心流向手臂……”

任嵩华很少这样低低地说话,语气听起来几乎有些温柔。

若是在往常,关云铮指定要在这样的絮絮低语中昏昏欲睡,但身体若有若无的痛仍在折磨,她总在精神恍惚时被某一处的抽痛扎上那么几下,不由得疑心凌风起给的丹药是否就如同布洛芬一般,发挥药效之前得在她的身体里挨家挨户地敲门。

这么长时间,总该敲开门了吧?不过她全身灵脉都断了一遭,想必丹药在体内也是左支右绌,应对得焦头烂额吧,关云铮绝望地想。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并不打算将疼痛作为自己懈怠的理由,手上的动作依旧很听任嵩华的指挥,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温度不甚明显的暖流自指尖而起,流经掌心,飞快地奔着手臂而去。

然而这动作到底还是没能一路顺畅地进行下去,手臂滞涩的灵脉很快挡住了那一小撮灵气的去路,堵得她皱起眉来。

任嵩华同她一样仍旧闭着眼,却仿佛长了天眼似的,知道她现下是何种情状,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灵脉生长在你自己的身体里,不会因为你在修道一路上越走越远便背叛你,无需因为一时的阻塞而心急。”她教导起重塑灵脉时温柔得几乎不像是“任嵩华”,更像是别的什么人,关云铮松了一口气,谨慎地让灵气停在原地不动,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不要太过迫切。

只听任嵩华继续说道:“奔涌的流水遇到挡路的石头,最先来到障碍前的流水会停住脚步,但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来到此处,终有一天会冲开阻碍,河道也将不再阻塞。”

任嵩华给她的印象总是寡言沉默的,哪怕开口,说的话也始终平铺直叙,关云铮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么贴切的比喻。一时之间,对言语的惊讶盖过了对灵脉滞涩的懊恼,她试着按照任嵩华所说,调动了新的灵气,感受着两股灵气一同在滞涩处打转,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竟然隐隐感觉到松动了!

“有效果了?”任嵩华又恢复了往日里平淡的声音。

关云铮睁开眼,发现身侧的人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于是胆大包天地问道:“师父为何让任师姐来指导我重塑灵脉?”

任嵩华的双手依旧搭在两膝之上,只是目光却好像已经飘去了很远的地方,眼神中竟不甚明显地流露出了一点……怀念的味道。

关云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正要仔细偷看一番,却见任嵩华收回了视线,对她说道:“因为我曾经也断过一次灵脉。”

“唔,”关云铮倒并没觉得自己失言,试探着又问道,“是在境界突破时断的?”

任嵩华点了点头:“那时年纪尚小,是师父带着我重塑灵脉的。”

师父?

关云铮心里一直有个“任嵩华的师父有可能是戚寻月”的猜测,上次任师姐惊天一剑劈开了试心玉时,又被步雁山侧面肯定过这一猜想,此刻她听了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方才任师姐温柔得不像她本人的语气是像谁了!

不正符合了她自霰照记忆中所见,对戚寻月的所有印象吗?

像是为了再度映证她的猜想一般,任嵩华继续说道:“若是她不曾以神魂入不熄鼎,如今就该是她来引着你重塑灵脉了,轮不到我这样生硬照搬她曾说过的话。”

悼念亡师本应是个悲伤的话题,只是还没等关云铮继续就这个话题说点什么,任嵩华便率先调转话题说道:“闲话少叙,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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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铮这边享受着任嵩华难得的温声细语,楚悯这边,三人的耳朵却在承受着酷刑。

他们到了郊外,本想先在道观周围寻找一番青蒿,再进去听那老道士讲经布道。

谁知等他们抵达,那道士已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说,道观门口的道童远远望见他们三人,更是如同见了家人般扑了上来,天花乱坠地吹嘘了一番观主的演说如何如何精妙绝伦后,从怀里摸出个布袋子,用一双殷切的眼睛看着三人。

叶泯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再迟钝的人此时也该明白这道童的弦外之音了,他认命地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入那布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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