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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亲自引路,将燕景璇和郑华就近请进了另一间陈设简单的侧屋,手脚麻利地为两人沏上热茶,又是一声告罪,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燕景璇心知元嘉是为了燕景祁的事情脱不开身,便也按捺下满腹的惊疑与不安,在侧屋中安静等待。
只是这一等,便又过了一个时辰。
正当她几乎按压不下心底的担忧,起身欲出去一问究竟时,屋门终于被推开,元嘉稍显疲惫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鬓边垂散了几缕发丝,连步摇都有些歪斜了,显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费心劳力的周旋。
“陛下方才……就是有些气急,药碗又在他手边放着,所以不慎打翻了。我已经劝过他了,又取了金丹给他服用,这会儿已睡下了。”
元嘉对上燕景璇担忧的目光,只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
燕景璇急忙上前扶住元嘉手臂,声音压得极低,“皇后,您这副模样,可是……陛下的病又重了?”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但这……又跟和尚有何关系,陛下怎会在这当头突然提起?”
元嘉看似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倒不是病情加重,就是有些……魔怔了。”
说着,又将目光移向旁侧的郑华,“郑侍卫既然在此,若方便,可否暂且替我等在外头守着陛下安歇?虞将军被派了出去,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呢。”
郑华自是领命,很快便从屋内离开。
燕景璇没有阻止,只等着前者身影彻底消失后,方才拧着眉看向元嘉,“虞留良……是被陛下给派出去的?”
元嘉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力,“说来还是怪我……许是我急于求成,这两日在陛下面前提到和尚的次数多了些,陛下昨夜竟梦魇了。这也就罢了,偏他醒过来后抓着我的手,说是在梦里见到个奇装异服的怪和尚,对他念了些晦涩难懂的经文,还说什么‘机缘已至’。陛下便认定这是上天给他的预示,说那和尚就是能治他病的神医,定要立刻见到人……我实在是劝不住了。”
“方才那一遭,便是为此。”元嘉疲态尽现,“陛下等不及了,且认定他梦里的和尚就在真源县一带,所以下令让虞长风亲自带着人去附近搜寻,阵仗怕是颇大……事已至此,皇姊,咱们再顾不得那许多周全了,先依样画葫芦,将陛下梦中的和尚找来才是第一等大事,否则谈何其他。”
燕景璇细听了一番前因,这时反倒定下来了,只道:“皇后勿急,且先将那和尚模样说与我听。左不过再多上几层伪装罢了,只要陛下想要,我即刻便能将合他心意的和尚请到御前!”
元嘉闻言,立刻反握住燕景璇的手,力道大得竟让她心中一惊。
只听元嘉道:“陛下说……那和尚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腰间还别了个酒葫芦,头上……似乎还有一道狭长狰狞的伤疤……哪里像个和尚呢!”
燕景璇半眯着眼睛,毫不犹豫,“只要陛下觉得他是,他便是!只要咱们能找到,他也是!”
而后不等元嘉回应,便已转身疾步走向屋外,只扬声道:“皇后放心,我定将此事办得圆满!”
元嘉望着燕景璇匆匆离去的背影,皱着眉聊胜于无的轻唤了一声,跟着便缓缓坐回椅中,唇角勾起一抹笑弧,面上再不复任何忧色。
第194章蜜语刀用哪一味药,用多少药,都是有……
不多时,逢春推门而入,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元嘉身边,低声道:“长公主留了两个人守着陛下,让郑侍卫跟着她走了。”
元嘉嗯了一声,并不深问。
逢春又道:“陛下方才醒了,睁眼便要人去取金丹,还要传施道长过去说话。申时安和兰华牢记您的吩咐,仍给的是小成道长与太医调整过药量的丹药,但是否要让施道长过去,他们不敢做主,想请您拿个主意。”
她口中的施道长,便是此前因进献金丹讨了燕景祁欢心,今次又遵命随行的其中一个道士。
“姓施么……他如今可还听话?”
元嘉问道。
逢春笑了笑,“头两日也曾趾高气昂地使唤同车的太医替他做事,还想压小成道长一头。但有您的命令在前,小成道长也不是个软和性子,几次下来,便也偃旗息鼓了,之后倒也没听说再惹出什么乱子。”
“让小成道长过去,替陛下念几篇静心的经文也好,解释解释金丹的效用也罢,左右把这两日糊弄过去,届时也就不需要什么金丹了。”元嘉亦是一笑,“至于那位施道长么……一路奔波,水土不服,已然病倒在榻上了,便还是好生休养吧,吃喝也都由着他去,毕竟今后也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奴婢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逢春心领神会。
“虞长风那里,没出什么岔子吧?”
元嘉又问道。
“虞将军知道分寸,如今只带着一队精锐搜山呢,并不曾去到附近乡里找人。”逢春轻声道,“老爷他也跟着呢,单领了一队人马在自明观外兜圈子,瞧着阵仗颇大,实则只有咱们这些人能看到。”
“既然看到了,那有没有人好奇,问上两句呢?”
逢春点头又摇头,“长公主是知道些情况的。端王的心思本不在这上头,虽问了两句,但听说是陛下的意思,便也就此打住了。倒是有几个随行的官员,似乎有些担心,几次于陛下精舍外徘徊,想要进去请安呢。好在有谭大人从旁说话,将他们劝了回去,如今便算是都安稳吧。”
“如此便好,”元嘉站起身,逢春便上前相扶,“只是依陛下如今的情况,怕是这段日子都不得好眠了……唉,让太医们都想想法子,最好是再开一剂安神助眠的药,按日送去给陛下服用为佳。”
“怕是有些难呢,”逢春一面挥退见到她们便欲行礼的宫人,一面扶着元嘉往燕景祁所在的屋子里走,“陛下如今对太医们是十分的不耐烦,原本安养身体的药便已用得少之又少了,更遑论再多加一碗安神的药,怕是顷刻间便要发怒的。”
两人跨过门槛,正低声劝着燕景祁的申时安和兰华便如见着了救星一般,立刻近前请安。
元嘉朝逢春示意一眼,她便走到申时安跟前,又凑近耳畔说了几句话。前者凝神细听了片刻,便如释重负般跟着逢春离开,兰华则上前替过逢春的活计,扶着元嘉走至燕景祁榻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