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胡笳声声(第2页)
众将官听刘琨与儿子拉起家常,气氛都轻松了下来,各自闲谈。
徐润趁机道:“大帅操劳国事,属下无以表敬心,今已在寒舍备下薄酒,待我为大帅吹箫一曲。”
原来这徐润亦是爱乐之人,善吹箫吟笛。
刘琨本精于音律,当下大喜:“如此甚佳,吾儿陪为父前去。”
“嗯喏。”
“太真你也去吧。”
“好。”
“令狐将军……”
令狐盛霍然起身离去:“营中还有事,属下告辞。”
众将官也纷纷告辞离去了。
刘琨有些不乐。
徐润淡然道:“令狐将军比大帅还忙呵。”
温峤警惕地看了徐润一眼。
徐润神态自若,一路小心侍候,谈笑生风,把刘琨父子与温峤恭迎入府。
明月斜出于小楼东檐时,四人刚刚微熏。酒意暖烘烘的,秋风正好送来清凉。
也送来了远方山上的草木之香。
刘琨闭目良久,笑曰:“可矣。”
是的,气氛刚刚好。
徐润微笑不语,轻轻地把手中的白玉酒杯搁在桌上,微微往后一靠,很方便地取来了窗帘中挂着的一枝铜箫。
铜箫晶莹似玉,冷碧如烟,却又沉沉如古镜。
吹箫之时,那箫上闪亮着箫者的眼睛。
这铜箫乃是古物,又名“镜箫”,不是寻常乐器。
徐润按指欲吹,刘琨却道:“换竹箫吧。”
刘遵不解。
温峤知刘琨之意,释曰:“金属之音太响亮,在这深秋之时吹起,容易变为肃杀之音。尔今战事暂宁,为休养生息之时,故不宜吹此铜箫。竹箫之声淡泊宁静,宜伴酒,宜对月,宜会佳人好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刘琨微笑。
刘遵敬曰:“谨受教。”
温峤忽又叹息:“箫本是南方之物,如今吹起令人此意徘徊。不知北地之烟云何日才能吹散?”
刘琨忽悟温峤似有几许责备之意,谴责他不积极用兵,当下笑问徐润:“哪种箫你更喜欢?”
徐润淡然道:“声无哀乐,心又何来哀乐,亡国之音无不靡靡可听。铜箫未必肃杀,竹箫也未必宁静,我都喜欢。”
温峤听他说出了“亡国”二字,十分不喜。
刘琨似浑然不觉……
刘遵催徐润快吹。
徐润轻轻一笑,又从窗帘中取来竹箫,把铜箫换下了,挑战似的问温峤:
“竹箫能称镜箫否?”
温峤反应奇快:“古来以史为鉴,史者竹简所书,鉴者镜也。既然古来以竹为镜,竹箫为何不能称镜箫?”
刘琨哈哈大笑:“太真此语甚妙。”
徐润于是吹箫。
那箫声优美流畅,似溪流婉转,波光粼粼,满岸垂柳,遍地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