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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从意大利回来,楚格原本想要再休整一小段时间,但现实情况已经严峻到不允许她再懈怠哪怕一天。再说,就算没有经济上的压力,她也必须找些事情做,来转移和苏迟分手的痛

苦,如果继续像从前一样独自闷在家里,她迟早会被孤独折磨崩溃,到时候她很有可能会向怯弱屈服,再去找苏迟。

苏格拉底说,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度过。但楚格冷眼审视自己的生活,也并不好过。

人不能这样反复,她的内心世界已然岌岌可危,事到如今,即便不知道对错也只能心一横,眼一闭,全力往前走。

分手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很容易的事,尤其是对她。楚格很清楚,如果不是在异国他乡,陌生的环境暂时剥掉了她身上的负累,她大概没有勇气当面和苏迟说那些话的。

“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但这不代表我不爱你了,我永远记得是你在我最孤单的那天下午和我一起在公园散步。还记得你和我说的你学游泳的故事吗?我想你会理解的,现在站在河边的人是我。”

每当她想起苏迟当时的神态,心里就会绞痛,这与曾经和尼克分手时完全不同。他沉吟了一会儿,既没有试图挽回,也没有向她追问——她永远感激他在那天晚上所表现出来的镇静和体恤。

“那也是回去之后的事情了,我们现在去喝一杯吧,”苏迟若无其事一般,笑着说,“明天直接去机场还车,然后飞罗马,你可以想想罗马还有什么景点你想去看看。”

他们仍然像情侣一样度过了旅程的最后两天,双方都很平静,没有争执也没有冲突,美满得像是回光返照,楚格甚至在这段感情结束的边缘更加确定了它的意义和分量。

回程的航班降落之后,楚格取了行李箱,本想自己坐快线回家,但被苏迟劝阻下来。短暂僵持了一小会儿,楚格便推着箱子跟在他身后向停车场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始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来打破沉默,似乎又退缩成了最初和他在一起时的状态。思索了一阵,只好将苏迟家的门禁卡从自己的钥匙扣上取下,放进了副驾驶的储物格里。

车子快要行驶到她家的时候,楚格说:“替我向豆包问好,好吗?”

苏迟点点头。他没有说话,她也没再说话。

事情发生之后,楚格只在桑田面前流过一次泪。

桑田过来拿那些在免税店买的商品,原本只打算稍微待一会儿,跟楚格聊聊她这趟旅行的见闻和感受,却没想到她突然哭了起来。

楚格哭了好一会儿才哭完,等到情绪平缓些,才断断续续地将大致经过讲给桑田听,但桑田却越听越糊涂:“为什么你交完房租就要跟他分手?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他又不是你的房东。”

楚格又一次感到了语言的徒劳无力,只能哑然。

桑田跟着沉默了许久,直到她起身离开之前才问:“我这样理解对不对,你还是很爱这个人,但你没法再和他在一起了。”

楚格用力地点点头,她自己也不能解释得更准确了,一个即将被失败情绪、自我否定以及虚无感消耗殆尽的人,还有什么余力去想爱与不爱的问题呢?她也宁愿他们之间有更具体的、更有说服力的分手原因,比如其中一方喜欢上了别人之类的,至少听起来不会这么荒唐。

“好吧,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桑田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那你就振作起来找工作吧,我想这是眼前唯一能够真正改变你现状的事情。”

也许是楚格割舍爱情的决心终于换来了命运的轻轻一瞥,决定给她一点儿微弱的奖赏。

她在不久后的一个上午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的是她从前公司的同事,对方资历比她深,级别也比她高,彼此在业务上没什么交集,偶尔在茶水间碰到也仅止于点头微笑,因此楚格在接通电话之前,深感诧异。

对方开门见山,说话直截了当,先是说在招聘网站看到了她的简历,接着问她现在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工作。得知她依然赋闲在家时,对方像是松了口气,语速都慢了下来,提出如

果方便的话,她们可以见个面,当面聊聊。

楚格很干脆地答应了。

当天下午她就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了过去,转了两趟公交,前后花了近一小时才在离园区最近的车站下了车。地图显示车站离目的地还有800米,她只能走过去。

此时已经入秋,道路两边的树木依然枝繁叶茂,但偶然间刮起的风却令她想起了去年差不多的时候,她和苏迟沿着那条路慢慢走着,去找一家新开的小店——明明是那么近的事情,回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前同事姓王,但她让楚格叫她“Alice”。按照楚格从前的个性,即便表面上愿意配合,心里也是要轻笑一声的。但如今她经历了生活的重锤,看明白以前那些尖刻和挑剔实质上只是一种毫无意思的自我意识过剩,因此也不再耽溺于这种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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