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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参拜白帝的最佳场所 山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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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参拜白帝的最佳场所——山顶

金天宫高悬着一块木匾,上书“白帝参拜处”。在这个建筑群的前面,我们受到了两种不同宗教代表的欢迎,他们一起以非常得体的礼节欢迎旅客的到来。其中一批人是来自中国内地会的瑞闻生夫妇和他们两个漂亮的孩子。他们就像候鸟一样,只是为了躲避夏季平原上的酷暑才上到这一英里多高的地方来的。另一批人则是一群道士,为首的是道观的住持。无论春夏秋冬,他们都住在这儿。那位传教士和道士们一起护送我们登上钟楼和鼓楼之间的台阶,进入了方形的金天宫庭院。金天宫不但是华山庙宇中位置最高的一个,也是香客们的目的地。他们带来自己的旗帜,盖上这儿的印记。这样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们就可以向别人展示这面旗帜,以证明他们已经朝圣过华山,不仅仅是到达了城里的主要庙宇,也不仅仅是包括了谷口福地,还包括穿越刀锋峡,翻过令人目眩的苍龙岭,一直抵达南峰长亭,到达真正的南峰。

我被安排住在入口左边的一套房子里。入口处的题词是“于人富足”。这句话看起来非常含糊,让我们想起了贴在旅馆房间里的那些价目表。不过,我们的道士房东却真的非常殷勤,他很快就捧来了一个圆盘,每一格里都放着许多糖果。这里的视野的确非常开阔,我们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棋盘石。秦始皇或者他的一位祖先曾在那里跟神仙下棋,赌注就是华山,结果还是秦始皇赢了!从那以后,道士们就宣称,他们拥有华山的所有权。说真的,或许那位神仙自己也很想得到它。

眼前的景象足以使特纳[1]心驰神往:

北山白云里,

隐者自怡悦。

相望试登高,

心随雁飞灭。

这是孟浩然的诗。开元年间(公元713—742年),他因得了痈而丧生。恭思道[2](文学硕士)将其收入了他自己翻译的一本非常精致的中国诗歌选集,题为《来自中国的小花环》。

在其他名山大川,我们也听到过许多关于秦始皇的传说,但在这里,我们可以找到充足的证据来证明他的存在。即便他和神仙的比赛不那么令人信服,显示他伟大功绩的遗迹也还是不胜枚举。从西一直往下走,就到了当初他统治的中心地带。秦之前,这里是周帝,更确切地说是周王统治的区域。周把领地延伸到了渭河以北。今天当我们把目光投向那边的时候,可以看到洪水依旧在泛滥。周王的都城如今叫作镐林,这个名字让我们马上联想起这儿古老的陶瓷艺术。这个地方现在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三流城市,但它对于英国浸礼会传教士和意大利圣方济各会的修士们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值得占领的要地。周王觉得这个地方做统治中心有点偏,就把都城往东南方向迁移,选定了河南的洛阳作为新都。即便如此,他们对王国的控制也在逐渐地衰弱,各诸侯国越来越自行其是,这就跟奥地利、巴伐利亚、萨克森的公爵们以及勃朗登堡和汉诺威的选帝侯们逐渐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手下独立那样。现在,这些诸侯国中最伟大的秦国就展现在我们脚下,它的疆域从这儿一直延伸到日落的地方。秦侯断绝了自己与周王朝的宗主关系,并自立为王。他的继承者青出于蓝,不但重组了国家,而且进一步提高了秦国的地位。关中成为秦的首府,从这个角度看,它几乎就在我们脚下,现在它被称为西安。我们在《中国十八省府1910》一书中对它进行了描述。现在,我们将从这高耸入云的山巅继续我们对它的沉思。

当我们俯瞰这座曾经遍地烽火的历史名城时,只希望有办法描绘出这座城市的兴盛和沉浮。那些老隐士曾经目睹了太多的世事沧桑,对他们来说,两个世纪简直微不足道。又曾经有过多少来自遥远国度的异邦人,曾对着朝代的兴衰抒发过他们的景仰之情。早在唐代,中国就出现了来自波斯国的景教传教使团,他们还随身带来了许多书籍。当他们按照唐朝皇帝的要求把这些书籍翻译成中文的时候,他们是否曾来过这里,是否曾攀登到山巅以求清静呢?当他们在清晨、中午和晚上吟唱圣歌时,这些山峰可曾回应过他们的低吟?他们是否选择了一些洞穴,供他们的隐士来居住?要是能去探究一下这上百个悬崖居所,看看有没有什么花卉图案的装饰,后者是这些波斯传教士在马拉巴尔和马德拉斯以及在波斯和中国留下的足迹,那将是很有意义的。皇帝命令雕刻的那些刻有景教圣经译文的珍贵石碑也许被塞在了哪个墙缝里,或者被放在某个古老道观藏经阁最深的壁龛里,可它们也许还是会被人挖出来。经历了许多冒险和逃亡之后,也许能在西安城下见到他们竖立的纪念碑,上面用中文和波斯文镌刻着长长的铭文,讲述他们是如何被巴比伦的大主教派遣到中国,又是如何在朝廷里取得成功,如何使当地的信徒皈依,以及他们如何训练了中国的神职人员。

我们有理由猜想,横匾上的题字“白帝参拜处”多少透露了遗存的一点点景教教义。我们知道,道家学者鲁某受到了景教教义的影响,赋予道教独特而又不完善的景教色彩。作为创始人,鲁为各个秘密教派制定了教义,并且建立了很多秘密团体,隶属于这些团体的成员都必须崇拜一个白脸神。无论我们的猜想是否正确,这个半空中的山巅庙宇的确是参拜白帝这一大神的一个绝佳场所。

被称为藏龙的自然堤道。从某个角度讲,这是美丽华山进香道路上最危险的部分。

景教教徒们的身影刚从我们眼前消失,又出现了另外一群人。有一个是鞑靼基督教徒,一位大臣的儿子,他选择了隐居生活,并在一个洞穴里住了下来。从河中府来了另一个修道士,他们决定一块儿去耶路撒冷朝圣。皇帝把礼物和一份对他远在西方的家族的委任状交给了他们。他们离开了故土,取道西南,经喀什到了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君士坦丁堡、那不勒斯、罗马、加斯科涅,最后回到了波斯。他们在那儿获得了大教堂里最高的职位。一个鞑靼隐士居然成了巴比伦的大主教!

接着,我们看到从遥远的西方来了一支威尼斯商人的往返商队。他们到了哈拉和林,[3]发现这个伟大的鞑靼汗还有别的访客,其中甚至有一个名叫巴兹尔的英国人。他是否酷爱登山?他是否登上过这个悬崖,满怀渴望地眺望遥远的家乡呢?

光线暗淡了下去,这些基督教堂与它们在幼发拉底母教堂的所有联系被切断了,黑暗吞没了一切。当我们再次观察脚下的这座城市时,这个一度兴盛的基督教运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另外一个景象出现了:一个意大利人从海边来到了这里,惊奇地注视着这座圣山,并且对那块牌匾的记载产生了怀疑,不相信900年前这儿曾经有过一群波斯人。随后,我们眼前不断地跳动着各种各样的图像,直到我们看到匆匆忙忙的信使到来和全力以赴的准备工作。西安府再次成了首都。一个凶残的皇太后,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从禁宫里逃了出来,赶到了这座圣山,并向华山之神祈祷以求帮助。这个帝国兴起的地方,正好是它结束的地方!当一个历史学家兼探险家来到这座高山时,还有什么能比看到两个宗教团体的代表站在一起欢迎他更让人开心呢!要知道,这些年来为了争夺对中国的控制权,这两个宗教团体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止过。

当我们站在这儿从容地注视着这片中国最伟大的地区之一时,很容易联想起古代的圣人。我们脚下就是这个帝国的发源地:就像阿尔弗莱德王的温彻斯特,迈尔斯·斯坦迪什[4]的新普利茅斯一样。除了这些联想,从这个天然摩天大楼的顶端看到的美景确实是语言无法描述的。一片雨云从窗前卷过,遮住了眼前的美景,我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闪电在云层之上的表演吸引住了。“神雾”散去,夕阳的余晖又一次闪现在眼前。老子对“道”的描述同样也适用于华山的夕阳。

致虚极,守静笃!

“华岳”图告诉我们,陈抟就是在这座山峰上“养静”。地球上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养静处所了。希夷的题字如下:

一片野心都被白云留住,

九重宠诏休叫丹凤衔来。

不远处就是静笃殿,“一个道士的肉身坐在神殿上,一点都没有腐烂,穿衣著履,就像一个活人般立在那里”。我们没有见到他,也没去参观宽8寸、长100尺的“长空栈道”。“人走在上面,就像走在半空中一样。”一个去过的人对它的描述是如此有趣:“一对锁链悬下来,人下到锁链的尽头,那里有楔进悬崖的长铁钉,上面铺着一块窄窄的木板。齐胸的高度横着一条锁链,香客面向悬崖,张开双臂,双脚同时横向移动。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安静的避难所!”

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南峰是华山的至高点,也就是华山的顶峰,而且“山顶上笼罩着一个厚厚的光环”。南峰位于另两座山峰之间,“如人危坐而双引其膝”。峰顶的池塘就像一个摔破的水瓶,池里的水清澈见底。南峰上有五个排成一线的突出部分,中间是落鹰峰,东边是松桧峰。老祖洞就在南峰的最高处,又叫至高洞。李白登上了落鹰峰山顶之后说:“此山最高,呼吸之气想通天帝座矣,恨不携谢朓惊人句来搔首问青天耳。”南峰诸峰中的落鹰峰最有名,但最高的却是松桧峰,正好就在诸峰中间,被称为南峰之主。

金天宫是白帝的祠堂,位于松桧峰山腰。从祠堂后面往上,向东就可到达南峰的最高峰,《姚志》中是这样说的。我们发现这个记述没错。只是我们没有见到住在净天池里的那条龙。我们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游览,不过我们参观了摩天崖。

暮游南峰之巅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最初印象。如果离开了寺庙庭院,我们就能看到我在18个行省所欣赏过的最迷人景色。五座高耸的山峰构成了美丽的背景,其中的四座山峰环绕着我们所在的第五座山峰。到处都是茂密的植物,其色彩很像是热带植物,然而要更为温和一点,因为海拔高度补偿了纬度。这个地方就像天堂一样,金天宫的环境更是无与伦比,令人流连忘返,难怪各个朝代的隐士都会聚集在这儿,与自然和谐共处。这儿的大自然是多么美妙啊!除了野草莓之外,这里似乎找不到什么能吃的东西,我们曾期盼这儿有欧洲越橘和其他山区的其他特产,但结果没有找到。上述《华山志》里列出了57种不同的山区特产。不过,我们可以尽情欣赏兔铃、紫罗兰、荷兰石竹以及山谷中洁白的百合花和白桦树。与蓟混生的大量的欧洲蕨让人联想起苏格兰、瑞典等北欧国家。对隐士们来说,这里是一个非常安静的聚集地,他们可以在这儿抑制那些爱慕虚荣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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