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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烦恼的契约(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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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直接侵入到敌人的领土上,几个美国外交官聚集到了奥斯坦德附近的赌桌旁,起草了一个大言不惭的宣言,宣布在某种神秘的程度上,古巴岛注定是美国的一部分,除非西班牙愿意卖掉这片古老而珍贵的领地,美国必须以武力夺取。由于这个文件出自一个驻马德里公使之手,在国内不需要他了(这是杰克逊将军的崇拜者强加给我们的一个灾难性外交创举),因此还有可能通过将这位外交官阁下召回国内的路易斯安那,并解释说出了一个小错误,还有可能挽回这个错误造成的不愉快后果。

这种无端的挑衅和缺心眼的冒犯是我们处理外交事务的一个特点,但是跟对立的两党在国内以暴力相互攻击相比,则是微不足道的。

这两个势不两立的党派都有自己的理想和口号,世界上所有的华丽辞藻都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蒸汽机的引进——对我们的经济学家来说是远近闻名的经济革命——造成了“制造”产品的各州同靠天吃饭、让奴隶“种植”庄稼的各州之间的利益冲突。

北方依靠那些据称自由的白人男女开办的越来越多的工厂来保障其生活资料的供给。

南方的繁荣源于过去的非洲统治者种植的土产品。

北方要求严格排斥外国产品,以得到对美国市场的垄断权。

南方需要一个自由贸易制度,以便使其生产的棉花、烟草和大米卖到欧洲国家。

北方梦想着将远西的森林和田地变成制造区。

南方希望将边疆地区变成农业区和蓄奴区从而得到它们的支持。

双方申述、辩论,充分表现出大公无私的爱国主义。但是双方都明白唯一的问题,与其说是经济的,不如说是道德的,那就是奴隶制。

人类热情迸发之后,随之而来的似乎注定是幻想破灭,在幻想破灭的那些艰难岁月里,总会听到有很多人说没有“进步”之事——“文明”不过肤浅如纸——实际上我们是野蛮人,跟石器时代初期我们的祖先一样,不关心邻居的安乐。

然而,改进的轮廓显示出一种稳步上升的趋势。我承认,偶尔有暂时的挫折,有长年的明显衰落,有将文化和思想的中心从世界一端突然转移到世界另一端的暴乱。“但是,古老的地球照转不误。”

十九世纪上半叶,人类的集体良知已经达到认定奴隶制必须从地球上消失的地步。二三十年前,共和国的创始人仍然能够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就连他们也深知奴隶制注定要消亡。如果他们领导美国独立战争时再年轻一些的话,如果没有彻底被七年艰难岁月的劳累搞得精疲力竭的话,他们可能会为这个难题找到一个公平合理而且明智的解决办法。

他们的接班人是留着蓬松胡子、名不副实的小城镇政客,是孤立对待每一个问题的乡村长老和目光狭隘的地方宠儿,这些人笨手笨脚,经他们一搞,这种主张的冲突只能引发灾难。

1788—1864年间,欧洲和美洲其他国家相继废除了奴隶制,尽管在很多国家奴隶代表着巨额资本投资,但是这场变革并没有发生流血。有抱怨,有抗议,有人仔细翻遍了《旧约》,寻找能够将对黑人的不堪忍受的奴役变成永远不变和近乎神圣的信条的经文。但是已经不可能遏制住这股风起云涌的文明潮流了,也不可能让那些坚持认为上帝应将其恩宠推及其所有子民而且不要容忍任何有关肤色的地方法律的人沉默不语。

后来的那些社会改革运动的斗士中有很多人在其神圣的狂热中打破了以礼争论的一切规则,其心胸之狭隘,且固执己见,与其死敌不相上下,这很令人遗憾,但又是无法避免的,因为人们内心深处的自我被搅乱了,在这种情况下,理智就会让位于情感。

所有关于加入“自由州”和“蓄奴州”的争论,关于“自由”和“奴隶”的明确界定的争论,关于“人民主权论”的煽动以及其他未能达成妥协的临时妥协方案——所有这些争论不休的话题丝毫不能改变这个无可变更的规律,即奴隶制,不管黑人、白人、棕色人的奴隶制还是黄种人的奴隶制,必须从地球上消灭掉。

然而,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愤怒的奴隶主或同样愤怒的废奴主义者。真正的祸患在于迅速膨胀的市民阶层,他们把共和国当作一个方便的寄居宿舍,他们的野心无非是希望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赚取尽可能多的钱,他们因此坚持要求和平和安全,甚至不惜以国家蒙受耻辱为代价。

杰克逊的铁石心肠作风,使他们有了不参加国家生活的借口。由于投资数亿美元购买了当牛做马的奴隶,他们担心对这种制度加以干涉将导致恐慌,从而对其利润源源不断的流入可能是灾难性的。最后,按他们不冷不热、为己开脱的说法说,在大呼小叫、吸引人们注意的党派人士中,迄今为止没有一个能够迎合他们的想象力或用他们能够明白无误的词语解释这个问题。

相互辱骂的这场战争无休无止地持续着,北方有人提出要打破联邦,南方有人说要组建自己的联邦共和国,但哪一方都没有足够的勇气迈出这重大的一步。

似乎永远不会有所作为了。

托马斯·林肯的妻子南希·汉克斯生下了一个儿子,祈求上帝保佑这个孩子能够像她娘家人一样,不要将一生花在帮助自己无能的父亲种地谋生上,他的农场生产的东西还不足以喂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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