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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无用的艺术
可怜的杂耍演员!
他们并非过着很幸福的生活,说实话,他们也并非很逗乐。
同代人对他们不够尊重,那些后来者看到其乏味的作品,耸耸肩说:“作为我们国家知识发展中的一个篇章很有意义,但是太枯燥乏味了!太乏味了!”
为了对新联邦的艺术和文学状况做到彻底公正,我们必须回到三百多年前的时期。
在另外一本书中,我曾经将社会和宗教的巨变比作上帝投到人类波澜不兴的水池中的石子。这些投掷物掀起了涟漪,涟漪扩散到池子的角角落落,而且随着越来越远离中心,涟漪变得越来越弱,但从没有完全消失。它们可能不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是一定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水面的平静,尽管是微不足道的。
文艺复兴运动就是这样一次**,它有了这样的一种可能性,就是使人类的目光从令人生疑的天堂欢乐转向寻求有形的世俗欢乐。
文艺复兴起源于意大利,接着越过阿尔卑斯山,扩大影响范围,直到旧大陆的几乎每个国家都感到了“人类至上”这一新的福音的影响。
由于北海和英吉利海峡将其同大陆其他地区隔开,英国是最后一个受其影响的国度。正值一切顺利进行之际,正当贝斯女王手下的诗人、音乐家、戏剧家、演员和画家将其拥挤不堪的小岛变成一块伟大乐土的时候,马丁·路德博士和约翰·加尔文博士出现了,将一吨有争议的砖块扔进了新人类这个快乐的池塘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场风波时至今日还在继续。
总之,在文艺复兴运动得以彻底征服英伦三岛之前,宗教改革溅起的巨大水花吞没了文艺复兴运动,而且再次以疑窦丛生的死后快乐取代了更为积极的生前满足。
由于历史上的一个怪异的转折,对光荣人类的新理想不为所动,后来完全处于宗教改革影响之下的那个阶层,恰是移居新大陆并得以将其自己的道德规范、喜好以及行为标准强加于北美整个殖民地社会的那个阶层。
你可能还记得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一件小事。恐怖主义分子捉住了著名的化学家拉瓦锡,将他拖上了断头台。他的朋友们表现出难得的勇气,请求法庭的庭长免他一死,因为他是当时最伟大的化学家。
“呸,”庭长大人回答道,“共和国不需要科学家。砍掉他的头!”
用铁棒统治清教徒社会的加尔文派神职人员,也是以同样的态度对待那些投身于无用的艺术追求,以及那些不像所有敬畏上帝的良民那样靠在工厂或办公室上班度日的人。
他们没有将画家、雕塑家和作家斩首。他们不必那么做。
这些可怜的人脱离了自己的自由意志。在艺术领域,新英格兰仍然像朱迪亚古老的不毛之地一样毫无收获,那里曾经作为马萨诸塞理想国创立者的理想,使他们充满了满腔热情,这种热情没有被视为是精神轻浮和心灵邪恶的表现。
对某些工匠应该另眼相看。谦逊的木匠和石匠仍在建造一流的房屋。但是,那时的建筑总是带有加尔文派的偏见。所罗门不是已经建造了一个庙宇,名声远播至遥远的阿比西尼亚?不是有一本名叫《出埃及记》的书,其中记载了关于柱子、木板、门和门闩的规格?
结果,伐木工获得了自由,而为数不多的铜匠和银匠的狡猾丝毫没有丧失,这种狡猾使他们的行业在旧大陆显得与众不同。但并不止于此。在一个认为《圣经》就是最高的文学表现形式的民族中,广泛意义上的文学已经变得肤浅如纸。
另一方面,音乐跟剧院和舞厅的世俗享乐密不可分,令人一刻也无法忍受下去。
绘画艺术从没有深入普通家庭,而多数移民出身于普通家庭。他们在低地国家长期逗留期间听到的关于画室生活的故事使他们相信,画笔和调色板是魔鬼的特别发明,应该尽力避开它,如同对扑克牌和圣诞礼物那样。
舞台仍然保留着。对于那些希望保持心灵纯洁的人来说,舞台一向是仇恨的对象。一提到莎士比亚这个名字,他们就不寒而栗,至于伊丽莎白时期的其他伟大戏剧家,根本就无人提及。辛苦劳作的日子,由于缺乏对一般意义上美的追求,显得非常乏味。但是,安息日早晨令人毛骨悚然的告诫性布道,对死后情况的人为描述,这些都让女人孩子大哭小叫,从而为普通人发泄被压抑的感情提供了一个出口。而在搜捕行巫者的盛大仪式上,参加者狂热的举动和施虐的幻觉,使那些坚持认为存在某种东西比关于所多玛和蛾摩拉[1]的传闻更强大一些的社区成员得到了放松。